墻上的掛鐘鳴叫了幾聲,福吉仿佛突然意識到時間已經夠晚了。安東尼向他借一柄掃帚和一段麻繩,他卻想要讓安東尼在對角巷的破釜酒吧再住一晚——福吉來付房租。最后還是安東尼堅持自己有卷子沒有改完,福吉才不太高興地讓人送他回去。
“和你聊天很愉快,安東尼先生。”福吉說,“希望你能認真地、謹慎地考慮一下我的話。”
于是在安東尼被再一次綁在飛天掃帚上的時候,他便認真地、謹慎地思考著福吉的話——他覺得部長多少有些失心瘋,不然為什么會覺得他有可能傾向于魔法部——沒有管那個文職人員是怎么不情愿地將他的掃帚和自己的連在一起。
福吉領著安東尼挨個尋找還亮著燈的辦公室時,這個倒霉的巫師正靠在椅子上,用魔杖在空中隨意地畫著花花綠綠的幾何圖案。他看到部長后趕快放下魔杖,皺緊眉頭翻著一沓羊皮紙,仿佛自己正在處理什么刻不容緩的事情。因為來不及握住羽毛筆,他盯著簽名的位置愣了一會兒,鎮定自若地把它放到一邊去了。
但是福吉已經開始給他指派一些更加刻不容緩的事情了:將安東尼送回霍格沃茨,就像退回一封收件人已經遷走的信件。福吉顯然也不記得他的名字,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自然而然地要求對方在半夜工作。
……
“坐穩了,安東尼先生。”那位部長記不住名字的巫師語氣不善地說,雙腳一蹬,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安東尼和他的掃帚墜在下面,在夜色的籠罩下向霍格沃茨飛去。他向上望去,這位員工戴著一頂非常大的帽子,帽檐尖尖的,在昏暗的光線中仿佛一只鳥嘴。
“不會坐掃帚的人只能這么飛嗎?”安東尼問。或許是由于這位文職官員并不熟悉掃帚,他們回去的速度明顯比來時慢了很多。
“是的。”對方不耐煩地回答道,然后語氣稍微和緩了一些,“飛行課可是霍格沃茨一年級的必修課。”
“好吧,對不起。”安東尼說。
他們沉默了一陣。由于飛得比較低,安東尼能看到有黑漆漆的樹影從自己身下掠過去。他們路過了被車燈和街燈照亮的街道,又經過了只有寥寥幾扇窗戶還亮著昏黃燈光的小鎮,有一條河從他們身旁向著背離霍格沃茨的方向倒退,在水中有一團破碎的月亮。青蛙、蟾蜍和鳴蟲叫著。
“你為什么要去霍格沃茨?”那個官員問。
安東尼說:“嗯……因為我住在那兒?”
“你住在那兒?”對方驚訝地說,低頭看了看安東尼,“你是學生還是教授?”
“教授。”安東尼說,“我教麻瓜研究。”
“哦,怪不得。”那人說,“麻瓜不用掃帚,對吧?”
“不像巫師那么用。通常用來掃地。”
“我們也用掃帚掃地。只是不是飛天掃帚……我討厭飛天掃帚。”
“為什么?”
“我買不起。”對方沉悶地說。他嘆了很長的一口氣,以至于安東尼感同身受地也嘆了一口氣。
安東尼同情地說:“我猜魔法部的文職工作也不輕松,是不是?您怎么稱呼?”
“威廉·庫比。”對方說,“不,我的工作不算繁重……它只是給的不多。”他的語氣沉重得就像在宣布他們馬上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