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亦笑了笑,悠悠道:“既然大人這般信任顧察事,緣何不當面詢問,反而要假借他人之口”
蘇步青一窒。
這個問題讓他后面準備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
陸沉見好就收,坦然道:“晚輩知道想要取信大人是件很難的事情,因此請大人直言相告,您究竟還在顧慮甚么”
蘇步青神色漸漸鄭重起來,不再將陸沉當做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看待,緩緩道:“如你所言,陸家的遭遇是有人在暗中設局陷害,目的是想要誤導織經司,從而掩蓋那個內奸的身份以及他們的意圖。我與北燕察事廳斗了這些年,并不懷疑他們的能耐,只不過這也有可能是你為了脫罪所用的手段。”
陸沉冷靜地說道:“不論如何,顧察事的異常舉動真實存在。按照大人的說法,他辦事歷來勤勉,那么就應該快速奔襲城外查抄陸家商隊。”
蘇步青頷首道:“常理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府中那個名叫孫宇的小廝現在何處”
陸沉思忖片刻,道:“晚輩可以將此人交給大人。”
其實現在他已經大抵摸清蘇步青的心思,對方應該與幕后黑手無關,否則不必做這些無用功。
無論幕后黑手的意圖是否如他猜測那般,陷害陸家從而讓織經司走進死胡同,或者是單純沖著陸家而來,蘇步青若是參與者只需要繼續針對陸家即可。
現在看來,這位織經司檢校是想借助自己掌握的信息,偵破這樁牽連極廣的細作案。
這可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大功勞。
一個掌團都尉張溪還不足以驚動京城,倘若又查出一個身份更重要的內奸,再加上將淮州境內的北燕細作連根拔起,蘇步青完全可以憑借此功進入織經司核心高層。
顧勇只是一條線,見過那些幕后之人的孫宇則是另外一條線。
蘇步青注視著陸沉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摩挲著面前的酒盞說道:“此事過后,陸家商號或可在廣陵府獨占鰲頭。”
這句話倒不算夸大其詞,他畢竟是織經司淮州檢校,雖說在京城地界排不上前,可在江北之地卻算得上身份貴重,就連淮州大都督和淮州刺史對他也會以禮相待。
以他的身份若是愿意出手扶持,至少在廣陵境內無人能阻止陸家商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陸沉似乎已經擁有和他做交易的資格。
這個時候蘇步青難免會想到那位薛神醫,若非這位老者出面,織經司的刑具可以讓陸沉說出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
罷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陸沉不慌不忙地說道:“大人誤會了,晚輩豈敢故作矜持待價而沽。只是那孫宇被鄙家的護院統領帶走了,此人名叫李承恩,是條忠耿又倔強的漢子。他若是見不到晚輩本人,恐怕不會將孫宇交出來。故此,勞煩大人準許晚輩與其相見。”
蘇步青沉吟道:“可以。”
陸沉微笑道謝,又道:“敢問大人,接下來晚輩要做些什么”
蘇步青挑眉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