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長勝見他連毒藥的名字都能明確地說出來,登時暗暗運轉內勁于周身,口中說道:“幫主見多識廣而且武功深不可測,我們不敢用那種烈性的毒藥,怕你尚未入口便能分辨出來。”
“鉤沉之毒確實是最恰當的選擇,但是仍然不夠。”
林頡面上的笑意褪去,在史長勝眉頭緊皺的注視中,舉起酒盞將殘酒一飲而盡,然后緩緩放在桌上,神情復雜地說道:“無論如何,你我兄弟一場,這杯酒只為送別故人。”
這一刻史長勝心中百感交集,多年來的兄弟情義并非虛假,然而他想要的東西林頡給不了。
一念及此,他的神情漸趨決然,沉聲道:“幫主還是像當年那般自信。”
林頡微微側頭,道:“蔣厚明、尚本一、盧延光、錢六叔,還有三名神秘的高手,再加上他們糾集而來的百余名好手。為了殺我,這般陣仗確實不小。”
史長勝心中凜然,他雖然很清楚己方的安排,但是做不到林頡這般敏銳的五感,登時意識到鉤沉之毒對林頡壓根沒有作用。
林頡望著他,嘆道:“你百般拖延只等我體內的毒性發作,可是你仍舊有些托大了,不應該跟我獨處一室。”
話音未落,史長勝左手扣著桌子的邊緣,猛然發力抬起桌子朝林頡砸過去,與此同時他雙腳蹬地遽然前沖,右拳瞬間刺穿厚實的桌面,電光火石之間便來到林頡的面前。
這一拳的力道足以開碑裂石。
林頡巋然不動,凝望著來到自己眼前的拳頭,左手成拳迎向史長勝的拳頭,右掌拍在桌面上。
“轟!”
榆木桌面頃刻間裂成兩半,朝左右兩邊飛去。
兩人拳頭相擊,仿若時間在這一刻停滯,可以清晰地看見史長勝攥緊的右拳瞬時松開,四指關節寸寸斷裂。
史長勝只覺劇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但他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迅疾向后倒退。
林頡沒有趁勢追擊,只是平靜地說道:“這里太逼仄了。”
他緩步走出堂屋,站在充盈著清冷月色的庭院里。
周遭一片死寂,氤氳著令人心悸的濃濃殺意。
林頡昂然屹立在場間,從容地說道:“到了此時何必再躲躲藏藏?都出來吧。”
七道身影從黑暗中現出身形,與追出來的史長勝一起,將林頡團團包圍在中央。
林頡逐一望過去,目光停留在西北方向那位老者面上,失笑道:“錢六叔,你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老者名叫錢勝武,生就一雙寒光凜凜的三角眼,聞言頗為惋惜地說道:“如果你肯接受燕朝的招安,又怎會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當然,現在你想反悔也不行,你不死,我們的富貴從何而來?”
“原來如此。”
林頡微微頷首,緩緩道:“我本以為出現在這里的會是歸二叔,你們老一輩當中,屬歸二叔武功最高,六叔你委實要差幾個檔次。今夜圍殺我林某人,六叔你恐怕會成為這個大陣的破綻。”
錢勝武冷哼一聲。
站在他旁邊的蔣厚明隨即接過話頭:“歸二叔在幫中地位最高,自然要出面維持總寨的安穩。林頡,你不要想著會有人來救你,董勉和齊廉夫不在此地,冉玄之那等廢物又能做什么?”
林頡轉而望著他,悠然道:“蔣堂主,你應該無數次在夢中想象過這一天的到來,如今得償心愿,不知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