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戰事落幕后,景朝軍隊相繼北上回國,只留下河洛城的數萬大軍掌控大局。
李守振親自去求了慶聿懷瑾,才能讓涌泉關里的一千景軍留下來,這也是如今東陽路境內僅有的景朝悍卒。
一名幕僚敬畏地說道“大將軍之意,是想請景軍主力出山解決綠林軍,順勢南下馳援邊關?”
“沒錯。被動防守的話,景軍肯定沒有興趣插手,但是如果有擺在面前的大勝之機,我相信他們不會袖手旁觀。別忘了,夏山軍三千人也有一大半死在山里。”
李守振緩緩舒出一口長氣,隨即看向一名文書說道“你將我方才的設想形成奏表,然后馬上送去京城,交給龐樞密和永平郡主。”
“遵令!”文書朗聲應下。
李守振微微頷首,旋即對幾名幕僚說道“伱們立刻草擬軍令,分別給涌泉、青田和平利等地的守將,警告他們小心提防,絕對不能給南齊邊軍可乘之機。”
“是!”
幾名幕僚立刻去書寫軍令,然后讓將軍府快馬送往各地。
軍令抵達涌泉關的時候,冬天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幾天,山野之間滿眼純白。
涌泉關修建在山道之上,地勢頗為險峻,尤其是南邊通往淮州的坡道很陡,北邊通往東陽路境內的坡道較為平緩,可謂得天獨厚的絕佳防守之地。
從某種角度而言,涌泉關之于北燕,就像盤龍關之于南齊,只不過這兩座雄關的地形特點剛好南北調換,因而成為彼此的門戶。
此關大概修建于兩百多年前,東西兩側皆是崇山峻嶺,雖然不像大陸西方沙州七部掌握的飛鳥關那般堪稱天險,但也絕對無法供大部人馬通過。
關隘內部長約兩里多地,分為前后兩道,其中前關雄踞陡坡之上,防守設施應有盡有,齊軍若想仰面進攻,除了用人命堆出一條路別無他法。
后關則相對簡陋一些,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修建的阻礙。
來自大將軍府的軍令先是送到后關,交給此地景軍將領石哥的手中,此人原本是景朝蒲喇一族的家奴,后來因為作戰勇猛得以領兵上千,又因為不是皇族和慶聿家的人,故而被打發到涌泉關這等偏僻苦寒之地。
“知道了,真他娘的啰嗦。”
石哥壓根沒有接過軍令,只讓信使念了一遍,隨即臉色不善地嘟囔著,提著酒囊返回自己溫暖的小屋。
信使無可奈何,只能帶著軍令來到前關,找到駐守此地的燕軍兵馬都監胡林忠。
“在那邊吃癟了吧?”胡林忠接過軍令,笑呵呵地說著。
信使嘆了一聲。
胡林忠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我軍一直盯得很緊,而且近來南邊也沒有動靜。他們若是真想發兵叩關,光是糧草輜重就得運上半個月,不可能瞞得住我們的耳目。”
信使恭維道“如此最好,有勞都監費心了。”
胡林忠順勢攬著他的肩膀,道“寒冬臘月,又下了這么大的雪,辛苦你跑這么一趟。走吧,我請你喝兩盞熱酒暖暖身子。”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回值房,這一幕落入不少軍卒的眼中。
關墻之上,士卒們圍著火盆,一邊搓著手一邊小幅度活動著身體,偶爾看一眼南邊寂寥且空曠的天地。
有人將凍到發硬的窩頭放在火邊烤著,冷笑道“還是當官好啊,不用像我們這些苦哈哈一樣巡值守關,可以躲在屋子里喝著小酒吃著肉。”
另一人不禁提醒道“你小聲點,要是讓上面的人聽到了,有你好受的。”
“怕他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