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當然希望陸沉可以一飛沖天,但是考慮到對方的年紀和資歷,縱然功勞再大也不可能直接晉升為一府大都督。
王安微笑道:“那倒不至于,但是副都督很有希望。”
“慢點好,太快了容易出問題。”王承意味深長地說著,旋即望著自己的親弟弟說道:“也就是說,伱準備按照這封信里的內容去做?”
王安緩緩道:“平利城失陷之后,我們王家便已沒有后悔的權利。”
雷澤之戰的關鍵時刻,銳士營和飛羽營先后從側翼插入戰場,根源便是雷澤平原西南方向的平利城丟失,從而打了景軍主力一個措手不及。
這座城池原本不應該易手,只是因為守將韋萬喜一連串錯誤的決策,導致城防失守進而影響到后續大戰的勝負。韋萬喜惶惶不可終日,一口氣跑到沫陽路雍丘城尋求牛存節和朱振的庇護,壓根不敢回河洛。
他之所以會表現得那般愚蠢,是因為提前收到王安的命令和王初瓏的密信,必須為陸沉一路突進創造機會。
在韋萬喜拱手交出平利城后,王家便只能站在陸沉的船上,再也沒有下船的機會。
王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疊信紙上,沉聲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陛下心里憤懣郁積,早晚都會出事。如果能善加利用,他的確有可能做出這種沖動的決斷,只是……刺激陛下容易做到,我們王家想要置身事外卻很難。”
陸沉的謀劃并不復雜,無非是撩撥燕帝張璨心中的怒火,然后在皇宮之內制造一場血案,從而對燕國上層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如此足以動搖北燕國本。
問題在于,王安身為燕國宰相,不可能在天子召集群臣的時候托詞不去。
即便他能夠確認天子準備何時動手,故意找借口不去皇宮,事后也可能會被景朝權貴懷疑。
這世上有很多聰明人,一次意外或許不能說明什么問題,但偶然的次數多了,在一些人眼中就會變成必然。
到那時他們懷疑的目光肯定會投向王家。
王承擔心的便是這個問題。
王安卻是淡淡一笑,起身將那疊信紙放進火盆,親眼看著它燒為灰燼,然后不疾不徐地說道:“初瓏一介女兒身又那么年輕,都勇于為我們王家孤身赴險,我好歹是她的親叔父,又是王家的家主,總不能比她怯懦。”
“你是說……”
王承不由得站起身來。
王安平靜地說道:“兄長放心,此事我來安排。我不會刻意尋死,陛下若是真的打算動手,我會盡力做好萬全準備。不過,若是我發生意外,往后家中的事情便由兄長代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