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蕭望之的戰略失策不過是被劉守光一言帶過,其他人也沒有趁勢發作,無論他們心中作何想法,至少這種風氣會讓人覺得舒服。
韓忠杰鎮定地說道:“我不是在質疑蕭都督的用兵方略,只是擔心萬一盤龍關被敵軍攻破,整個淮州便處于不設防的狀態。相較于定州,我認為淮州的安全更加重要。假如做最壞的打算,定州守不住,那也就是回到兩年前相持的狀態,而一旦淮州被敵軍占據,那會影響到江南各地的安危,我等不得不防。”
或許也有一部分考量,是因為沉默坐在那里的陸沉。
畢竟眾人都知道他和蕭望之的關系。
在進入下一個議題之前,劉守光看向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過的陸沉,問道:“陸侯意下如何?”
一直在思考的韓忠杰忽地開口說道:“這樣一來,淮州境內豈不是兵力空虛?”
劉守光沒有和他爭論盤龍關能否守住,這顯然不是他們該爭執的問題。
韓忠杰繼續說道:“從織經司提供的情報來看,景國在吞并趙國的戰事中至少動用了三十萬兵力,如今他們又出動了多少人馬?定州那邊就算十萬景軍,靖州這邊頂多三四萬人,也就是說景軍到目前仍然沒有出全力,我覺得慶聿恭的謀算不會這么簡單。他不斷擴大戰線增加戰場,導致我朝邊軍的兵力逐漸分散,如果這個時候盤龍關失陷,淮州內部兵力空虛,景軍趁機大舉入侵,恐怕整個江北的局勢都會糜爛。”
劉守光繼續說道:“定風道防線失陷,這會讓整個定州北部都處于危險的境地,陛下命我等商討出一個對策,如何在不影響全局的情況下,盡量阻擋景軍南下的腳步。”
其人面容剛毅棱角分明,氣質如寒梅傲霜欺雪凜凜不可犯。
張旭看了一眼陸沉,隨即接過劉守光的話頭:“眼下當務之急,是要讓淮州軍部分兵馬北上支援定州。門戶既然被景軍闖開,光憑定州都督府的兵力恐怕守不住那么大的疆域。”
劉守光抬手指向定州西南部的雷澤平原,道:“這里有一支兩萬人左右的敵軍,定州都督府想吃掉他們,所以調集了除飛云軍和來安軍之外的所有兵力,以及淮州北上的坪山軍。我們收到這封急報的時候,蕭都督已經下令發起總攻,這一戰的勝負不會有什么意外。”
劉守光略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解釋道:“韓兄,淮州西有雙峰山脈,北有定州遮擋,唯一可能遭遇景軍攻擊的是西北面的盤龍關,那里有盤龍軍坐鎮,定然萬無一失。”
沈玉來微微皺眉道:“定州其他各軍呢?”
雖然他離開軍中有幾年的時間,但是從小跟在韓靈符身邊耳濡目染,又有很扎實的領兵經驗,他顯然不是那種夸夸其談的紙上談兵之輩,這番分析很快便將江北邊境的概況捋清楚。
景軍攻陷定風道之后,蕭望之將鎮北軍等部調往定州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否則就只能坐視定州局勢逐步惡化,這和李景達的能力沒有關系,定州疆域廣袤而兵力偏少,面對景軍主力必然捉襟見肘。
幾名書吏搬來一個懸掛著大型地圖的木架,劉守光起身走到架子旁邊,對眾人陳述道:“目前定州飛云軍近萬兵力困守封丘城,他們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因為這次敵軍兵力至少在六萬人以上,飛云軍一旦出城就有可能陷入敵軍的包圍圈。除了飛云軍之外,整個定州北部便只剩下一些大城里的守備廂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