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老父眼中的疲倦,便起身行禮道:“父親還是歇個午覺吧,兒先告退了。”
太子李宗本清越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太子念到這兒不由得停了下來,神情頗為傷感。
殿內十分安靜。
這段時間李適之忙于政務,李道彥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在府中頤養天年,畢竟江北戰事如火如荼,朝廷又開始選擇試點推行經界法,再加上官員的考察和遴選,薛南亭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他必須要拖著老邁的身軀坐鎮中書。
李道彥略顯疲憊地說道:“你能這樣想自然最好,大敵當前,朝廷不能陷入內亂。”
李適之恭敬地應道:“是,父親。”
李端眼珠沒有轉動,只說了一個字:“念。”
李適之心里卻很淡定,因為他已經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他坦然到如此程度,李道彥反而無話可說。
像厲天潤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夸大其詞,既然他在密折中用上“病體殘缺”這樣的字眼,那就說明真實情況更嚴重。
“是,父皇。”
太子連忙應下,將厲天潤親筆寫就的密折用緩慢的語速讀完。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意厲天潤的奏請。
李端斜倚在榻上,雙眼平視前方,略顯蒼白的面龐上浮現一抹復雜的情緒。
“起初我確實是這么想的,因為北伐與我們江南世族的根本利益相違,其他人都能從北伐之中獲得好處,唯獨我們不行,所以明知道父親會介懷,我仍然嘗試著阻止北伐。”
李道彥望著他清秀的眉眼,微笑道:“稚魚兒,祖父給你找個厲害的先生,好不好?”
李適之平靜地回道:“這都是得益于父親的言傳身教,兒子不敢不謙遜。”
李道彥坐在太師椅上,指著下首的椅子說道:“坐吧。”
堂內僅有父子二人,氣氛忽而變得嚴肅起來。
故此,禮部對太常寺、鴻臚寺、欽天監和太醫院等衙門有直接管轄的權力。
李適之不疾不徐,語調誠懇:“但是后來我發現,王晏等人連最基本的進退分寸都沒有,我只是想阻止北伐,他們卻要和陛下打擂臺。父親,您為了讓陛下安心特意讓出中書的權柄給薛南亭,我也告病回家休養很長時間,本質都是為了避免和陛下發生正面沖突。而他們卻連最基本的退讓都不肯,抱著手里的權力不放手,甚至還讓人去刺殺侯玉意圖激化矛盾。”
父子二人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說過話。
太子微微變色。
這五人聯袂求見,必然是發生了某件大事,難道邊疆有變?
李端坐起身來,眼神清明一如往常,鎮定地說道:“宣。”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