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一種很和善的考校。
父皇從一開始就選定他為儲君,為此險些造成朝堂動蕩不安。
年長那位如今叫做柳昭,另一位名叫池佑之。
柳昭道:“你最近在外面走動得比較多,注意保護自己,我立刻安排送信。”
兩人又商議片刻,隨即分別。
李端笑了笑,繼續說道:“最后一條,萬道治國,不拘一格。朕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之前京軍叛亂,朕并未對江南門閥斬盡殺絕,反而還提拔了兩位宰相的長子,是朕畏懼他們所以不敢下手?”
某種角度來說,天子和太子既是傳承,也是對手。
“是,請父皇示下。”
李宗本早已肅立一旁,他清晰地感知到,父皇身上那股疲憊沉重的氣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銳利之意。
如今逐步將權柄交到他手中,則是因為那個他不忍去想的緣故。
李端隨即緩緩坐直身體。
然而眼下兩個截然相反的情報擺在他們面前,如果就這樣送回大都,誰知道陛下會不會動怒?
柳昭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拿定了主意:“陛下現在急等著回復,只能將所有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去,然后恭請圣裁。”
就連那些宮女們都知道,天家無親情,尤其太子難當。
李端嘴角微微勾起:“那你說說看,朕究竟做了哪些事?”
池佑之知道他頗通藥理,便問道:“為何?”
像本朝這樣,東宮屬官皆是朝中菁英,太子甚至能在文和殿里批閱奏章,確實是難以置信的情況。
李宗本毫不猶豫地搖頭。
說到這兒,他已經難以繼續,臉上的悲痛顯露無疑。
……
李端滿懷期許之意,細致又溫和地說道:“控權握柄,知人能任,這是你最需要掌握的手段。作為一個皇帝,你不需要事必躬親,畢竟你將來面對的局面和朕當初的處境不同,你的起點要更高一些。讓每個官員處在合適的位置上,并且握住他們向上或者向下的命運,你就成功了一半。你要明白人無完人的道理,要懂得容忍臣子一些無關底線的缺陷,但是又不能無視這些缺陷。給他們施展抱負的權力,時常敲打一二,如此便足夠了。”
李宗本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們之前收到景帝的密令,務必弄清楚齊帝的健康狀況,甚至可以動用邊胤這個藏在對方腹心之地的內應。
他看著秦正臉上很罕見的振奮之色,遂微笑問道:“辦妥了?”
柳昭沉吟道:“從我們這段時間探聽的消息可知,齊帝先前的確身體抱恙,只不過已經好轉如初,表面上沒有任何問題。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齊帝才四十多歲,還沒到垂垂老矣的時候。但這道方子是給病入膏肓的人用的,如果譚東平沒有作假,這藥確為齊帝所用,那豈不是自相矛盾?”
李端看向面色沉穩的陸沉,一字字道:“將這個消息告訴厲天潤。”
陸沉心領神會,拱手道:“臣遵旨!”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