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聿懷瑾很快便明白其中深意。
如果將這場決定景齊未來幾年局勢的大戰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便是慶聿恭以虛虛實實之策,成功奪占定州北部定風道,撕開了定州北部防線的口子,從而順利占據定州北部疆域。
第二個階段則是景軍主力佯裝出現在定州境內,繼續強攻對方的第二道防線,將定州軍和淮州軍都吸引過來,同時在沫陽路這邊誘使靖州軍主力北上。
目前看來這兩個階段都已經達成目標,接下來便會進入最終的決戰階段,慶聿恭帶著精銳戰兵南下,在正面戰場擊敗厲天潤率領的靖州軍,從而底定江北大局,攻占衡江北岸至關重要的平陽府。
但是慶聿恭沒有立刻發兵,很顯然他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情況。
慶聿懷瑾輕聲道:“父王,難道是因為燕軍在西風原敗得太干脆,你擔心這會讓厲天潤生疑?”
慶聿恭轉身走到太師椅旁坐下,淡然道:“西風原之敗在我的預料之中。此番南下之前,陛下就叮囑過我,要在戰事中盡量消耗燕軍的兵力,因為我們很難確定燕軍里面還有多少陳景堂那樣表面臣服的人物,也不知道燕軍里面還藏著多少南齊的內應。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厲天潤在西風原之戰當中只動用了六萬兵力,同時也沒有任何隱秘的后手,完全是憑借靖州軍強大的實力取得這場勝利。”
他拿起大案上的杯盞,淺淺飲了一口,繼續說道:“厲天潤從來不是一個只會打呆仗的死板人物,他在謀算這一點上還要勝過蕭望之幾分。復盤西風原之戰的細節,我能看出他留了很大的余地,這當然可以說是他一貫謹慎小心,但也不排除他已經察覺到我的意圖。”
所謂意圖,當然是用燕軍的失敗不斷麻痹靖州軍,助長他們的驕縱之氣,誘使他們繼續往北遠離南方的城池。
在這個基礎上,厲天潤當然不必動用全部的殺手锏,因為燕軍注定會敗。
慶聿懷瑾點了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厲天潤為何要繼續北上?他在西風原大勝之后完全可以退回去。”
“戰場形勢變幻莫測,很多時候猜測不能成為決斷的理由。”
慶聿恭簡單解釋一句,冷靜地說道:“至少在表象上來看,我朝大軍如今深陷定州境內,厲天潤眼中的敵人只有士氣低迷的燕軍和少量景軍,如果他能夠攻下雍丘,整個沫陽路唾手可得,這顯然是很有誘惑力的目標。當然,也不排除厲天潤這是在故意入局,將我手里的主力大軍都吸引過去。倘若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
說到這兒,他忽然停了下來,眼神變得有些冷峻。
慶聿懷瑾略顯擔憂地問道:“父王,那要如何判斷厲天潤的真實意圖?”
“不難。”
慶聿恭將茶盞放回去,目光再度落在那張大型地圖上,緩緩道:“只要看一看厲天潤接下來的動作便可猜出來。如果他的目標是沫陽路,那么接下來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在我軍決定南下之前強攻雍丘。倘若他的目標是我,那么他為了保存實力不會強行攻城,頂多只是圍而不攻。”
“棋至中盤,貴在相持,不妨再等一等。”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