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并未喜形于色,他輕聲問道:“四萬景軍?”
陸沉想了想說道:“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慶聿恭仍然心懷疑慮,他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戰略意圖,所以只是擺出一副震懾靖州軍的架勢。其二則是他在故意示弱,因為景軍一旦全部南下,厲大都督肯定會避其鋒芒,這樣就可能導致景軍白跑一趟。他明面上只帶著四萬兵馬南下,實則暗中調兵遣將構建包圍圈,或能打厲大都督一個措手不及。”
陸沉見狀心有不忍,誠懇地說道:“陛下,不如歇兩天再看。”
陸沉總結道:“但是無論哪種可能,只要慶聿恭領兵前往沫陽路,這就已經達到陛下的預期。臣相信厲大都督可以制造一個完美的敗退過程,將慶聿恭及景軍主力引入我們預設的戰場。”
李端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卻固執地搖搖頭,對陸沉說道:“講。”
陸沉點頭道:“理應如此。所謂做戲做全套,既然慶聿恭領兵支援沫陽路燕軍,我朝京軍也得北上支援厲大都督,否則必然會讓慶聿恭生疑。”
李端思忖良久,緩緩道:“讓劉守光帶著驍勇大營虎威軍和長威軍北上,亮明旗號大張旗鼓。”
陸沉恭敬應道:“臣遵旨。”
其實他很牽掛江北的那些人,蕭望之、陸通和林溪在定州應對景軍,厲天潤和厲冰雪在雍丘城外正面對抗燕軍和即將到來的慶聿恭,而且連王初瓏都跑到了距離前線不算遠的高唐城。
簡而言之,他在意的人幾乎都已經出現在戰場周遭,但是他不能北上與他們并肩作戰。
至少暫時不能。
李端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寬慰道:“朕需要你坐鎮京軍。”
陸沉垂首道:“陛下,臣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
李端欣慰地點頭道:“很好。你帶著朕的旨意去軍事院,將最新的安排告訴他們,另外讓劉守光在離京之前入宮一趟,朕有話要叮囑他。”
“臣遵旨。”
陸沉躬身一禮,然后恭敬告退。
他走出皇宮北面和寧門,值守宮門的禁軍將士整齊行禮,等候在宮外廣場的秦子龍連忙帶著侯府親兵迎了上來。
“去軍事院。”
“是,侯爺。”
數十騎沿著寬闊的御街向北行去。
陸沉轉頭望去,看向隊伍中的少年,微笑道:“來。”
李公緒如今雖然還沒有褪去十四歲少年的青澀稚嫩,但是因為身量比同齡人要高大一些,再加上整天跟著親兵隊伍一同出操風吹日曬,至少已經顯得頗為合群,有了幾分邊軍精銳的氣質。
他策馬來到陸沉身側,其他人包括秦子龍在內下意識地拖后一點距離。
陸沉問道:“跟他們待在一起是否適應?”
李公緒來到山陽侯府已經一個多月,起初他一直期待著能向陸沉請教一些問題,但是陸沉始終沒給他這個機會,只將他丟給秦子龍照顧,過后就仿佛忘記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