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軍的攻勢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展開。
慶聿恭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無法像平趙之戰那般,面對易守難攻的城池展開長期的圍困。
就算蕭望之手里的淮州軍被拖在定州,靖州軍其他各部需要防守東西兩線,南齊至少還有京軍可以派來邊疆支援。
如果齊帝足夠果斷,將京軍和禁軍一起派到北疆,慶聿恭只能選擇北撤,因為景帝目前暫時沒有大軍傾巢而出、與南齊決一死戰的打算。
故此,慶聿恭才會向田玨給出一個月之內奪回雍丘的明確答復。
這是南齊京軍從永嘉城趕到邊境所需最短的時間。
和煦的春風中,景軍的投石車當先發力。
無數飛石砸在城墻上,縱然守軍將士可以及時避開,激射而出的碎石依然具備極大的殺傷力,但凡被碎石刮擦便是非死即傷。
當投石車停下、景軍步卒列陣前行的時候,守軍將士立刻操持著床弩予以還擊。
雙方你來我往,雖說此刻的傷亡還不多,但是肅殺之氣已經彌漫在這片天地之上。
景軍通過轀轒車的掩護向前推進,大量沖車和大型云梯有條不紊地逼近雍丘高聳堅固的城墻。
這是一場激烈程度遠超意料的試探戰。
景軍派出一萬五千銳卒,由防城軍大祥隱紇石烈負責指揮,慶聿恭又派出五千精騎協防東西兩面,避免被齊軍主動出擊包圍己方步卒。
城墻之上,清徐軍都指揮使仇繼勛披甲而立,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景軍的攻勢。
厲天潤麾下有三支主力精銳,分別是廣濟軍、清徐軍和安平軍,這三軍實力強悍又各有特色。
廣濟軍都指揮使范文定乃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很多時候厲天潤會讓他獨當一面,眼下他負責主導西線的防務。
安平軍在主將徐桂的影響下最擅長野外沖陣廝殺,所以之前的西風原之戰,厲天潤交給他突襲燕軍中軍的重任。
如果說安平軍是一桿鋒利無比所向披靡的矛,那么清徐軍就是一面堅不可摧的大盾。
同樣是在西風原之戰當中,清徐軍以一軍之力擋住數倍燕軍的輪番沖擊,陣型始終沒有松散,為最后時刻安平軍和飛羽軍突襲成功打下堅實的基礎。
如今有雍丘城墻的優勢,清徐軍將士守衛得更加得心應手,但是仇繼勛并未露出輕松的神態。
因為景軍絲毫不弱,哪怕他們處于仰面進攻的劣勢境地。
面對五丈多高的城墻,以及源源不斷的滾木礌石,景軍士卒毫不退縮,依靠轀轒車靠近,然后借助大型云梯強登而上。
仇繼勛放眼望去,景軍就像覆蓋城外大地的一般,利用二十多架大型云梯威脅城墻。
殺聲震天。
鐵與血驟然迸發。
先前景軍的投石車對于守軍的士氣沒有太大影響,畢竟清徐軍素來以防守聞名,絕大多數將士都經歷過至少五次守城戰役,他們很清楚這種攻擊手段的威力和缺陷。
直到和景軍短兵相接,隨著不斷有景廉人逼近城頭,廝殺的烈度立刻直線上升。
仇繼勛不斷發號施令,調整和補足各區域的守衛力量。
如果不是厲天潤在戰前就有了明確堅定的判斷,仇繼勛甚至會懷疑景軍第一戰不是試探,而是要傾盡全力的總攻。
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最初階段的抗壓,守軍將士漸漸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