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終于涌起一抹冷厲的殺意。
狂風卷起,飛羽騎兵在厲冰雪的率領下一往無前,毫無畏懼地闖進景軍大陣。
這一次景軍不像之前那樣謹守門戶,只用弓弩抗衡,而是無比干脆地讓出一道縫隙。
厲冰雪沒有絲毫猶豫,揮動馬槊蕩開眼前敵人的兵器,鋒利的鐵刃帶起一片璀璨的火星,頃刻間便了結數名景軍士卒的性命,然后繼續往前,猶如鐵錘破開堅土,身前沒有一合之敵。
她麾下的將士們見主將如此勇猛,自然個個奮勇爭先。
只不過當他們突入二十多丈后,景軍的阻擋猛然強硬起來,想要沖破這層阻擋接近景軍將旗變得十分困難。
按照常理而言,騎兵在勝負未明的情況下不宜這般強突,厲冰雪的選擇似乎太過冒險,但是在術不列看來這很正常,齊軍因為近段時間的勝利已經變得無比驕橫。
他今天刻意在翠亭城下被動防守兩個多時辰,后來又主動選擇撤退,就是要確認齊軍是否被勝利沖昏了頭腦。
兵法有云,驕兵必敗!
在確認對方騎兵陷入泥潭之后,術不列的注意力隨即轉移到南方的正面對決,那里才是決定這場戰役勝負的關鍵。
在也寧等人率領三個千人隊反撲沖鋒之時,又有四個千人隊遵照術不列的軍令緊隨其后。
盈澤軍陣中,皇甫遇立刻做出變陣迎敵的調整,然后對一旁的陸沉說道:“侯爺,術不列就算再謹慎,也想不到我們這八千人依舊只是誘餌。”
陸沉觀察著前方的境況,冷靜地說道:“皇甫兄,如果你的兵擋不住景軍前幾波沖鋒,我們就要從誘餌變成餌料了。”
皇甫遇被這個兄字叫得渾身舒坦,拍著胸脯說道:“侯爺放心,末將這就去前面親自指揮!”
陸沉點了點頭,看著他帶著親兵策馬前沖的背影,目光隨即看向遠方的景軍將旗。
在離開京城北上的路途中,他不斷研究景軍各部將領的生平和性情,尤其是東線的術不列和陀滿烏魯兩人。
石泉城外一戰,證明王家送來的情報很準確,陀滿烏魯在戰場上的選擇完全符合他過往的表現,因此陸沉才順勢制定翠亭之戰的謀略。
定北軍全部和飛羽軍一半騎兵提前西行,并且沒有從南邊繞圈子避開景軍的眼線,為的就是引誘術不列領兵南下。
先前在翠亭城外的種種安排,只為讓對方相信齊軍驕橫自大,這樣才會促使術不列擁有決戰的信心,否則齊軍很難將一支一萬五千人、小心翼翼滿懷戒備的景軍留下。
陸沉這樣做確實有些冒險,前提是盈澤軍必須能抗住景軍的反撲,從而讓伏兵有充足的時間趕到戰場。
但他不得不冒險,因為雍丘那邊的情況很危急,他沒有太多時間在東線和術不列等人反復試探,必須要盡快解除對方的威脅然后趕赴雍丘。
廝殺聲驟然爆發,景軍好似洪峰一般涌來,齊軍陣型幾度搖晃。
“后退者斬!”
皇甫遇來到陣前,像其他將士一樣直面景軍強悍的攻勢。
主將的到來迅疾穩住軍心,雙方隨即進入慘烈的白刃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逐漸呈現出犬牙交錯的態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邊殺得難解難分。
陸沉此番沒有親自上陣,他立于后方縱觀全局。
景軍后陣肋部,飛羽騎兵已經失去機動性的優勢,被卷入景軍陣地之中。
他們雖然無法接近景軍將旗,但是依舊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尤其是厲冰雪和她身旁的精銳們,憑借卓絕的武藝承擔起大部分的壓力。
原野之上,兩軍步卒正面抗衡,短時間內難分勝負。
只不過有一個很明確的事實,相較于先前的緊密陣型,此刻景軍已經陷入苦戰之中,尤其是南邊的七個千人隊,逐漸進入各自為戰的境地。
“發煙火令。”
直到此刻,陸沉終于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