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冰雪漸漸回過味來,蹙眉道:“你是想說,慶聿恭似乎并不介意我軍各部援救雍丘?”
陸沉腦海中浮現“圍點打援”這四個字,但很快他又覺得這不太符合常理。
雍丘城周遭的地形很開闊,不存在絕對的險道,大齊軍隊可以步步為營向前推進。
圍點打援的奧義在于被圍困的那個點局勢很危急,援軍不得不忽略一些風險強行救援,但如今雍丘城依舊穩固如山,有厲天潤指揮守軍穩定軍心,再加上城內足夠的糧草作為支撐,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外圍齊軍可以看清局勢再行動。
但是有一支援兵不同。
想到這兒,陸沉神情微變:“有兩種可能,慶聿恭有把握快速攻下雍丘,或者他真正想對付的人是蕭叔。”
厲冰雪朝地圖上看去,在目前計劃中的幾條援兵路線,只有蕭望之率領的淮州軍精銳將要穿過北燕境內,而那里才是景軍真正掌握的地盤,目前己方并不清楚那里的具體情形。
她有些擔憂地問道:“要不要立刻通知蕭都督?”
“這是當然。”
陸沉漸漸冷靜下來,在房中來回踱步。
厲冰雪知道他在思考,于是安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陸沉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地圖上的某處,鋒芒微露。
“他想請君入甕,我們就移山填海!”
……
雍丘城外。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早春時節,這是一個無比適合踏青郊游的好天氣,但是對于雍丘城頭上的靖州軍將士而言,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場即將到來的浴血廝殺。
景軍已經越來越熟練攻城的默契配合,尤其是那些隨軍匠人制作的攻城器械,為他們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自從現在的景帝登基后,景廉族不斷加快對齊人文化的研究和學習,而且不同于那些只知附庸風雅的蠢人,景帝深諳文化和實用技藝這兩者都重要的道理。
如今的景軍不光是勇猛剽悍,他們身上精良的甲胄與軍械,在面對齊軍時絲毫不落下風,不再是當年那支只靠蠻力和兇狠打天下的軍隊。
城上的守軍自然也能感覺到這一點,不過他們的心態依舊很平穩。
這段時間景軍發起過多次攻勢,從始至終都無法威脅到雍丘四面防線,故而當今天景軍再度襲來,守軍雖然保持著足夠的警惕,但也沒有絲毫慌亂之意,如同本能一般準備著堅守城池。
景軍像之前那幾次一樣擺開陣勢,主攻方向依然是雍丘北城和東城,其余兩面則只是佯攻。
戰事遽然爆發。
大量投石車在城外擺開架勢,一輪又一輪的飛石朝城頭砸來,其中還間雜著帶起滾滾黑煙的火石。
城頭上的靖州軍將士漸漸察覺到不太對勁,今天景軍的投石車似乎完全不在意自身的損耗,飛石砸擊的時間和頻率相較以往都要高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