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景帝微微頷首道:“你說的沒錯,不戰而退終究不妥,朕相信常山郡王縱然面對南齊諸多名將聯手,亦有揚我軍威的底氣和能力。”
眾臣齊呼道:“陛下圣明。”
景帝隨即看向略顯忐忑的趙思文,不容置疑地說道:“代朕擬旨,嘉賞前線將士,令慶聿恭再接再厲,一戰底定江北大局。”
趙思文心中浮現一抹不安,但是面對御宇十四載、天威愈發難測的天子,他只能垂首應道:“臣遵旨。”
朝議結束,眾臣行禮告退,唯有田玨留了下來。
景帝起身向外走去,他便亦步亦趨地跟著。
君臣二人來到皇宮東南面的玉清池畔,田玨望著天子偉岸的背影,表情略顯凝重。
景帝似乎知道這位孤臣的心思,平靜地問道:“你認為朕不該繼續逼迫慶聿恭?”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田玨思忖片刻,緩緩道:“陛下,鹿吳山之戰雖是常山郡王有意為之,但他行事并無可指摘之處。”
“這是自然,朕從不懷疑這位大景軍神的手腕。”
景帝的語氣很淡然,似乎沒有因為效節軍兩萬步卒葬身沙場而憤怒,他望著春風吹拂下漸起波瀾的池水,又道:“你不懂他。此戰雖然攻占定州北部又拿回雍丘,于我朝而言依舊是小勝當輸。慶聿恭此戰并未盡全力,因為他自認為揣摩到朕的想法,故而萌生后退之意。”
田玨不解地問道:“既然他有意后退,陛下何不成全?”
景帝微微一笑,雙眼微微瞇了起來:“他就算后退,也不會交出夏山軍的大權。”
田玨心中一震。
景帝負手而立,肅然道:“朕這是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堂堂大景軍神,就算要退也得退得漂漂亮亮。”
“臣明白了。”
田玨躬身應下。
這一刻他已經懂得天子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和主奏司該做些什么。
景帝擺擺手,田玨悄然退下。
明媚的春光中,景帝望著池中無憂無慮游弋的錦鯉,唇邊浮現一抹自嘲的弧度,輕聲自語道:“人活于世,誰能隨心所欲?”
“朕不能,你亦是如此。”
“入了這棋局,便是過河卒,怎能回頭?”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