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高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暫時先滿足寧不歸的要求,同時盡量找到擺脫這個隱患的辦法,當務之急便是搞清楚案情的進展。
“高尚書?”
陸沉平淡的聲音傳來,高煥從沉思中驚醒,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位年輕的郡公面前失神,連忙補救道:“公爺見諒,下官至今仍然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在皇陵之前刺駕,因而一時難以自持。”
“無妨。”
陸沉語調溫和,若有所思地望著這位刑部尚書,淡淡道:“高尚書想不想知道那兩名刺客招供的幕后主使是誰?”
高煥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人,雖說刑部無法和吏部、禮部相比,但他在這個位置上也足足坐了七年,見慣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如何聽不出陸沉這個問題里的玄妙?
他定了定神,冷靜地說道:“若是公爺覺得其中有蹊蹺,或許下官可以幫您參詳一二。”
他將姿態擺的很低,回答也很有技巧,沒有倉促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陸沉見狀便直白地說道:“兩名刺客說,他們是受李宗簡的指使行刺陛下。”
高煥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故而滿面震驚地說道:“奉國中尉?!”
陸沉道:“沒錯。”
“這……這……”
高煥幾度欲言又止,看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結論。
陸沉飲了一口香茗,隨即將茶盞放在案幾上,問道:“高尚書不信?”
高煥皺眉道:“茲事體大,下官倉促之間難辨真假。”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不妨直言。”
“公爺既然如此說,那下官就妄言幾句。從奉國中尉以前的表現來看,他確實有可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畢竟先皇膝下皇子如今只有今上和他二人,今上的皇子延寧郡王年齡又太小。一旦圣駕有所閃失,奉國中尉毫無疑問獲益最大。”
“所以高尚書還是傾向于這兩名刺客是李宗簡所派?”
“下官不敢確定,或許公爺可以將刺客的招供呈遞御前,交由陛下圣裁。”
直到此時,高煥覺得自己的對答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陸沉卻是搖了搖頭,道:“我認為這是很明顯的栽贓嫁禍。”
高煥微微一窒。
陸沉隨即將那兩名刺客的資料簡略說了一遍,然后問道:“高尚書可有所得?”
高煥沉吟道:“這兩人的確適合做死士刺客。楊舜咨孑然一身,縱然被千刀萬剮也不會連累旁人,只要有人值得他舍棄這條命,他就能死心塌地行此大逆不道之舉。萬應謙雖然還有家人,可那終究不是血緣之親,說不好他和養父一家人究竟是怎樣的關系。”
“是啊,一個無親無故,一個冷血無情,他們非常適合做刺客。”
陸沉神情悠然,徐徐道:“高尚書浸淫刑名數十年,居然看不出這里面最大的破綻,委實讓我有些驚訝。”
高煥略有些不自然地問道:“公爺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