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冰雪目視北方,緩緩道:“在過去幾年里,景軍屢次在正面戰場上落敗,兀顏術不可能繼續狂妄自大。相較而言,他們的騎兵仍然占據一定優勢,兵力遠遠多過我們,而且戰力絲毫不弱。如果我軍騎兵受他們的引誘,以為可以輕易吃掉小股景軍騎兵,繼而深入對方境內,極有可能一頭闖進包圍圈。”
另外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仔細一想,厲冰雪的分析確實最接近真相,否則無法解釋景軍騎兵忽然接近邊境的緣由。
這和去年她領兵驅趕景軍騎兵截然不同。
那時候飛羽軍是在靖州境內游弋,有各地駐軍的密切配合,還有遍布境內的崗哨和游騎可以隨時提供敵軍的動向,再不濟也能就近進入城池寨堡補給和休整,沒有太大的危險。
如今景軍騎兵在大齊邊境之外活動,倘若飛羽軍立功心切,冒然追擊敵軍進入敵方境內,被敵軍反包圍一點都不奇怪。
侯元烈不禁信服地說道:“厲將軍,接下來我軍該如何應對?”
厲冰雪沉思片刻,不疾不徐地說道:“侯都尉,藤縣如今是定州西南的門戶,此地絕對不容有失。按說你是裴將軍麾下,本將不該越俎代庖,不過既然本將來到了這里,還是想提醒你一下,無論外邊是怎樣的狀況,你絕對不能主動出擊,唯以守住藤縣為重任。”
侯元烈自然不會介懷。
姑且不提厲冰雪的家世背景,光是她這幾年在戰場上斬獲的功勞,就足以讓軍中的漢子心服口服。
他恭敬地應道:“末將領命。”
厲冰雪又看向皇甫遇說道:“你去平利城點三千騎,往西南一線巡視,切記不要貪功冒進,不可擅出邊境,只需要防備可能入境襲擾的景軍騎兵,若你不遵軍令,本將定不輕饒。”
皇甫遇不敢大意,正色道:“末將領命!”
厲冰雪微微頷首,沉穩地說道:“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我會馬上與裴、劉兩位將軍商議,并將最近發生的軍情悉數送往都督府,由陸大都督決斷。景軍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無法戰勝的強敵,他們現在最多就是用小股騎兵襲擾的手段亂我軍心。只要我軍各部嚴守駐地,邊防必然安穩如山。”
兩人齊聲應下。
他們的表情都很冷靜,畢竟這是邊疆將士的生活常態,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敵人的進犯,雖然還不至于枕戈待旦,但也很難有真正清閑的時刻。
殺戮和危機,永遠是邊境的日常。
厲冰雪隨即與侯元烈告辭,帶著三百騎兵從藤縣返回寧陵,皇甫遇則去平利城點齊兵馬巡視邊境。
同一時間,靖州東北部。
如今靖州和淮州不再只有雙峰山脈的古道相連,通過盤龍關這個樞紐,兩地的聯系愈發頻繁和緊密。
這條道路東起盤龍關,西至靖州東北的長壽縣,全程長約三百里,越來越多的商隊選擇通過此路往來于靖州和淮州之間。
秋高氣爽,一支規模不大的商隊逶迤而行。
這支商隊來自淮州泰興府陳家商號,主事之人乃是陳家的旁支子弟陳元昌,他因為從小就不擅長讀書,所以十七歲就開始在自家商號做事,這幾年走南闖北,早已習慣了在路上奔波的生活。
此番運送一批貨物前往靖州,一路上頗為順利,就連在盤龍關都沒有遇到什么麻煩。
陳元昌坐在馬車中,盤算著這趟旅程能賺多少銀子,自己又能拿到多少報酬,心情愈發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