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本只覺渾身舒暢,仿佛每一個毛孔都開始呼吸。
韓忠杰在一旁心里酸溜溜的,他當然也盼望大齊中興,可他確實說不出李適之這番話。
所幸李宗本沒有失去理智,雖說李適之描繪的藍圖讓他心旌神搖,但北伐不能依靠嘴上說說,尤其是如今陸沉明確表達反對的意見。
他沉吟道“愛卿之言令朕很欣慰,可是陸沉的態度這般堅決,如之奈何?”
李適之忽地看了一眼韓忠杰,冷靜地說道“陛下,其實景國皇帝面臨的困境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借鑒。”
“哦?”
“在過去二三十年里,景軍縱橫南北擋者披靡,即便慶聿恭沒有出面,他們依舊可以開疆拓土,但是景國兩任皇帝都太過依賴慶聿父子,以至于慶聿氏的實力越來越強,最終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陛下之所以讓許刺史赴任定州,本質上也是提防類似的情況,但這說到底是治標不治本。如果大齊軍中沒有第二人站出來,每一戰都要依靠山陽郡公,就算他始終忠心不二,最后也必然會出現一個水潑不進的武勛集團。”
李宗本心中一動,長久以來困擾他的疑難豁然開解。
正如李適之所言,始終依靠陸沉意味著不斷給他加權,如果沒人能與他抗衡,那么他在軍中的地位只會越來越高。
身為天子,當然不愿意看到出現這種局面。
李適之誠懇地說道“陛下,倘若山陽郡公堅決不愿出兵,其實不必太過苛責,相反要以嘉賞他公忠體國的名義,將此事公之于眾,讓大齊億萬子民自己來判斷這件事的對錯。與此同時,陛下可讓靖州軍作為這次北伐的主力,只要劉都督能將邊境線前推到河洛城百里之外,便足以證明陛下的英明神武。”
李宗本大悅,點頭道“甚妙。”
李適之此刻已經完全占據談話的主動,繼續進言道“如果陛下擔心定州軍不肯出力,而靖州軍又力有不逮,何不讓京營將士繼續北上歷練?”
韓忠杰此刻也忍不住說道“沒錯,京軍將士愿為大齊拼死效命!”
李宗本望著他面上的激昂之色,微笑道“愛卿可愿為朕分憂?”
韓忠杰義無反顧地說道“能為陛下分憂,這是臣的榮幸,縱馬革裹尸亦無懼!”
李適之見狀便保持沉默,他原本就想舉薦韓忠杰為主帥,劉守光為副帥,眼下這君臣二人如此默契,他自然無需多言。
他微微低著頭,心里輕輕一笑。
這朝堂愈發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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