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適之長舒一口氣,道“蕭望之早晚會被陛下排除在軍方核心之外,而且他也漸漸老邁,不需要我們額外操心。我不清楚陸沉和高煥為何會勾結在一起,但是既然有嫌疑,就要斬斷他伸進朝堂的手。這件事不必心急,你最好是將刑部那邊有問題的案子壓下來,等到合適的時機一股腦砸到高煥身上,讓他卷起鋪蓋滾回龍林老家。”
其實戚維禮不太明白李適之為何會對陸沉這般忌憚,按說兩人分屬文臣武勛,很難有利益上的沖突,不過李適之鄭重交待,他也不會輕忽,于是認真地說道“兄長放心,愚弟知道該怎么做。”
兩人閑談片刻,戚維禮便起身告辭。
李適之依舊沒有離開書房,在這里用了一頓簡單的晚飯。
丫鬟們奉上香茗然后退下,心腹李錦山來到近前說道“老爺,老家那邊傳來消息了。”
“講。”
“秦提舉以及家眷似乎有長住的打算。”
“父親還真是好客啊……”
李適之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
李錦山又道“如今看來,陛下確實是想對秦提舉動手,只不知老太爺為何要強保秦提舉。”
李適之抬眼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幽幽道“只要你能想明白陛下為何要對付秦正,自然也就知道家父為何要保秦正。”
李錦山微微一怔,思忖片刻之后,略顯驚慌地說道“莫非秦提舉手里握著陛下的隱秘?”
“只有這個答案,此外別無緣故。”
李適之神情漠然,冷笑道“我早就應該猜到,那場叛亂里還有人在渾水摸魚。郭從義和王晏等人被一網打盡,韓忠杰才能順勢上位,而大皇子死于非命,等于是徹底穩住今上的位置。如今看來,陛下和韓忠杰已經勾結多年,他們隱藏得太好,連我事先都未曾發覺。”
雖然他沒有將話挑明,李錦山卻是神色一變,喃喃道“難道大殿下的死和陛下有關?秦提舉可能察覺到其中的蹊蹺,難怪陛下那么著急地逼迫秦提舉辭官,甚至想要取他的性命。”
李適之點頭道“你能想清楚這里面的關節,可見這些年長進不少。”
“謝老爺夸贊。”
李錦山垂首問道“老爺,接下來該如何做?”
李適之抬手輕輕敲著桌面,緩緩道“不必理會,父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就算他和秦正最后找到陛下害死大皇子的證據,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另外,伱讓下面的人機靈一點,不要和父親的人手發生沖突。無論如何,李家的人要一致對外,既然父親他沒有選擇與我決裂,那么李家上下就是一體。”
“是,老爺。”
李錦山躬身一禮。
“一會有客來訪,你親自去府后迎接。”
李適之淡淡吩咐一句,隨即拿起案上的一份卷宗看了起來。
李錦山應下,輕手輕腳地退出書房。
月上中天,一位喬裝過后的男子被李錦山帶來書房,李錦山隨即行禮告退,親自守在外面廊下。
李適之起身迎道“今時不同往日,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你又在京軍任職,沒有合適的理由往來,只好委屈你深夜走一遭。”
來人受寵若驚地說道“大人這是哪里話?但有差遣,無論刀山火海,末將決不會皺一下眉頭。”
氛圍無比和諧,兩人分主客落座,李適之問道“朝中大事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