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之察覺到氣氛略顯古怪,同時也不想陸沉剛到京城就鋒芒畢露,于是微笑道:“今天你帶著三千精騎凱旋,諸位同僚都來迎接,完全是自發的舉動,我都沒有下帖子。大家都是熟人,想必不用我一一介紹了。”
陸沉自然也懂蕭望之的用意,于是朝旁邊望去。
其實他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清楚這些人的身份。
“參見郡公。”
一眾勛貴整齊行禮。
陸沉的態度對于蕭望之來說是意料之外的驚喜,而對于某些勛貴來說肯定算不上好消息,即便他們是京城的地頭蛇,但陸沉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強龍。
無論爵位、官職、軍功還是威望,這個年輕人都在他們之上,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差距會越來越大,更不必說陸沉最大的優勢是他的年紀。
蕭望之朝旁邊讓開,陸沉邁步上前還禮。
“永定侯,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陸沉第一個問候的自然是永定侯、現任軍務大臣、京軍武威大營主帥張旭。
雖然蕭望之從未對陸沉說過他在京城的處境,但陸沉自有隱秘的消息渠道,他知道張旭的支持是天子和韓忠杰能夠架空蕭望之的重要原因,不過此人不算無藥可救的類型,他那樣做大抵是源于一些固執且迂腐的準則。
張旭很清楚自己做過的事情,故而有些沒想到陸沉會對他笑臉相待,短暫的失神之后,平和地說道:“郡公謬贊。此番邊境防線陷入危局,有賴郡公力挽狂瀾,郡公實乃大齊之中流砥柱。”
“永定侯言重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陸沉一言帶過,隨即轉向第二位。
“請我喝酒。”
第二人倒是毫不客氣,和張旭的謹慎與克制截然不同。
陸沉不禁發自真心地笑了起來,點頭道:“沒問題,京中酒肆任選。”
李景達咧開嘴,滿意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小氣。”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三位勛貴則肉眼可見地緊張。
和其他人相比,他的資歷確實有些淺,而且也是在場唯一的伯爵。
他便是暫代京軍驍勇大營主帥、江陽伯元行欽。
去年考城大敗,韓忠杰損兵折將,爵位被降為伯爵,軍職自然也保不住,一朝跌落谷底,今日肯定不會來陸沉面前自討沒趣。
元行欽原本就是驍勇大營的行軍總管,暫代主帥一職順理成章。
陸沉端詳著這位年過四旬的勛貴,淡然道:“江陽伯近來可好?”
元行欽垂首道:“有勞郡公記掛,在下初領京營,唯有誠惶誠恐。”
“陛下讓你領軍,顯然是對你的信任,惶恐可以有,但是沒必要太過。”
陸沉從始至終掌握著場間的話語權,以他的地位和名望本就應該如此,要是他現在還擺出一副下位者的謙恭姿態,恐怕會引起朝野上下的非議。
元行欽連連應是,態度極其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