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手如千年寒冰一樣的面龐終于有了變化,他提劍邁步向前。
就在他邁出的右腳落下那一刻,仿若天降神雷,屋頂竟然直接塌陷!
劍手渾身汗毛瞬間炸起,他能夠被李適之委以重任,自然不是三腳貓之類的庸手,若是在江湖中闖蕩一樣能混出響亮的名號,然而他在屋里待了至少半炷香的時間,竟然始終沒有發現房頂藏著人。
尤其是在這般靜謐的深夜,他連幾丈外的蟲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卻察覺不到近在咫尺的黃雀在后。
丁會目瞪口呆,陳肇昌大驚失色。
屋頂塌陷的那個瞬間,一點寒芒穿過散落飛旋的瓦礫,徑直刺向劍手的頭頂。
劍手反應極快,立刻一個鐵板橋后仰倒去,同時腳后跟猛地蹬向地板,身體如游魚一般滑開。
可是無論他退得多快,那點寒芒猶如附骨之疽。
劍手左手拍地,身體順勢站起,右手劍發出一連串龍吟之聲。
此刻他才看清楚,那點寒芒是長槍槍尖,從天而降的是一位容貌普通膚色蠟黃的中年男人。
人雖普通,槍鋒卻泛著駭人的暴戾之氣。
長槍長驅直入,劍手揮舞著長劍眨眼間翻出十余朵劍花,意圖延緩遲滯對方的氣勢。
破之!
只見長槍在這相對狹小的空間內爆發出磅礴如山海的力量,劍花一朵朵潰散消弭,唯有那點寒芒穿透一切阻礙,徑直貫穿劍手的胸膛!
從頭到尾,仿若一瞬。
劍手胸前鮮血噴涌,染紅了槍尖。
他直勾勾地望著中年男人,無比艱難地問道:“你……是……”
中年男人看起來就像是田間地頭耕作的老農,他平淡地說道:“停云槍,姜陽生。”
劍手眼中浮現一抹極其復雜的神情,旋即腦袋一歪,就此斃命。姜陽生沒有再看他一眼,收槍轉身望著丁會,道:“陸沉的夫人林溪請我保住你的小命。”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丁會明白了原委。
姜陽生抬槍指向已經癱坐在地的陳肇昌,問丁會道:“活還是死?”
丁會只覺一股難言的驚喜涌上心尖,戰栗道:“要他死!”
只見寒光一閃,姜陽生手中的長槍已經刺穿陳肇昌的心口,這位潛藏七年之久的文士連一句求饒都沒有說出來。
丁會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忽地如發瘋一般沖到陳肇昌旁邊,不斷抬腳踹著一動不動的尸體,口中噴涌出無數咒罵。
姜陽生靜靜地看著,沒有再做干涉。
丁會鬧了一陣,最后毫無儀態地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看著姜陽生說道:“多謝壯士相救!”
姜陽生無動于衷。
身為江湖武榜第十人,素有北地槍王之美譽,能夠讓他動容的人和事已經極少,這次是因為林溪親自相請,他才離開家園。
一方面是因為當年林頡的恩情,另一方面則是林溪在那次切磋時手下留情,讓他許下一個承諾。
丁會掙扎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壯士,我該如何謝你?”
“不必謝,你要做兩件事。”
姜陽生腳尖輕挑,那柄長劍出現在他的左手,然后徑直刺入丁會的肩頭。
待丁會慘嚎停下,他平靜地說道:“第一件事,你需要受重傷,然后將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京城。莫要緊張,只是看起來很嚴重,并未傷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