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后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眾卿家免禮平身。”
“謝太后。”
群臣應下。
短暫的安靜過后,吏部尚書李適之出班奏道:“啟稟太后,臣在上朝之前收到臨江侯的回報。”
一句話便讓殿內的氣氛緊張起來。
不論四天前在崇政殿旁觀全程的衣紫重臣,還是今日參加大朝會的其他官員,都已經知道秦國公涉嫌弒君刺駕,其中一條線索是他被懷疑窩藏兩年半前皇陵刺駕案的主謀。
許太后鎮定地說道:“說來。”
李適之目不斜視,高聲道:“臨江侯回報,他率金吾大營軍士包圍銳士營駐地,經過兩天的排查,并未發現欽犯寧不歸的身影。他會在今天做最后一次排查,但是目前看來,秦國公并未窩藏欽犯。”
百官心情各異。
有人終于默默松了口氣,他們從頭到尾都不相信陸沉會弒君,但是這些人只占殿內百官的很小一部分。
有人悄然之間皺起了眉頭,覺得陳瀾鈺辦事不太靠譜,就算寧不歸真的不在銳士營駐地,難道他就不能想點法子?
也有人雖然安定少許,卻依舊難掩憂色,便如右相許佐和御史大夫姚崇。
許太后神色鎮定地觀察著百官的反應,心里對李適之的預判頗為佩服,陸沉這些年立下的功勞確實給他塑就一身金光,如果冒然對其動手的話,恐怕這座朝堂就散了。
視線偏移,她狀若無意地掃過站在最前面的三位武勛。
蕭望之不必多言,厲天潤的身體明顯很虛弱,卻依然堅持著參與這場大朝會,顯然是要為陸沉撐腰。
這就是許太后聽從李適之勸說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單單對付一個陸沉就已經很吃力,如果不讓絕大多數人信服,難道要一次殺死三名國公?而且蕭厲二人還是如今大齊邊軍的奠基人。
若真是那樣做了,江北二十余萬邊軍肯定會集體暴動。
按下心中的不悅,許太后淡淡道:“哀家知道了。列位卿家,哀家也有一件事要告知伱們,沈毅。”
“臣在!”
殿內右側角落里,織經司提點沈毅朗聲應下。
許太后道:“將你查證的線索告知朝中公卿。”
“臣遵旨!”
沈毅語調鏗鏘,隨即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將蘇云青與陸沉暗中勾結、織經司情報大量泄漏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當然他不會在這個場合愚蠢地說明陸沉還有一個織經司干辦的身份,至于秦正給陸沉的提舉玉牌早就被他拋之腦后。
“如今蘇云青已經被關押在織經司監牢,但他面對無數鐵證,依然拒不承認與秦國公內外勾連。”
沈毅躬身一禮,愧然道:“臣辦事不利,請太后降罪!”
“卿能及時發現蘇云青這等奸賊,已經于國有功,哀家又怎會怪罪你呢?”
許太后略作嘉勉,遂看向武勛那邊說道:“秦國公,你又作何解釋?”
百官循聲望去。
這一次連原本堅信陸沉無辜的朝臣都開始動搖。姑且不說寧不歸的問題,實權武勛暗中勾結織經司提舉,光是這一條就能定下陸沉的謀逆大罪,完全不需要確定他是否真的有過弒君的舉動,畢竟這是朝廷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