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姚崇緊隨其后。
數十位朝臣幾乎同時出班附和。
但是仍然有一大半官員沒有動彈。
幾近窒息的氛圍中,許太后緩緩坐了回去,漠然道:“沈卿家。”
“臣在!”
“將外面所謂的證人帶進來,你再讓人去通知韓忠杰,著他調來一部分禁軍,與皇宮內的禁軍內外合作,將那三千騎兵死死盯住。”
“臣遵旨!”
沈玉來大步而去。
“太后!”
吏部尚書李適之再也按捺不住,臉色鐵青地說道:“太后,陸沉、蕭望之等人反心已明,豈能讓他們肆意妄為,此時若不拿下這起叛賊,悔之晚矣!”
禮部尚書胡景文、戶部尚書景慶山、刑部尚書楊靖、翰林學士陳春等十余位大臣立刻齊聲道:“請太后當機立斷!”
這股聲勢襲來,許太后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最大的籌碼就是仍然可以調動禁軍,同時宮里的禁衛和內衛在她心腹的掌控之中,問題在于厲天潤強行打斷她的決定,兩位宰相以及眾多朝臣的態度又出現偏移,這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定奪。
許佐沒等許太后開口,厲聲道:“爾等如此迫不及待,難道是心虛不成?”
李適之針鋒相對道:“許相到這個時候還要偏袒弒君逆賊,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君之道嗎?”
便在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位重臣的對峙。
“秦國公只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們為什么不同意?為什么要吵架呢?”
群臣一怔,紛紛抬頭望去,只見年僅五歲的太子李道明天真無邪地望著他們,臉上滿是疑惑。
寧皇后連忙起身,對許太后歉然道:“太子一時莽撞,還請母后恕罪。”
許太后的臉色極其難看,終究不便口出惡言。
左相薛南亭終于下定決心,順勢說道:“殿下說得對,就算是犯人也有自辯的權利,更何況目前只有金巧蘭的口供,并無其他實證,其他線索更是模棱兩可。太后,臣認為不妨看一看秦國公提供的證據。”
許太后身心俱疲,只是微微頷首。
李適之看著這位大齊最尊貴的婦人,忽地自嘲一笑。
“蠢人不足與謀!”
這是他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
他知道許太后不是先帝,而且連李宗本都比不上,莫說殺伐決斷,就連這么明顯的布局都看不透。
但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即便這些年他不斷滲透,掌握了非常多隱秘的力量,甚至通過元行欽控制住京軍驍勇大營,并且暗中助推兩名親信各掌握了禁軍一部,但是他無法將沈玉來拉下水,這就意味著他無法真正掌控皇宮,必須要找許太后聯手,通過許太后以大義名分調遣沈玉來。
他很清楚沈玉來的秉性,對方不會勾連外臣,亦不會違逆太后的懿旨。
這個計劃或許談不上天衣無縫,但是沈玉來后續的表現證明李適之的判斷很準確,這種缺乏主見的純臣不難拿捏,可是李適之又怎會料到許太后會出這么大的紕漏。
在他的計劃中,利用許太后先殺死李宗本再解決陸沉,整個過程中他都可以盡可能隱藏在水面之下,然后再借助許太后的依靠攫取內外大權,等到權傾朝野之時再進行下一步。
雖然他聯合許太后做了弒君這種事,但他不會急不可耐地表露反心,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公然造反。
簡而言之,他想順取而非篡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