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有啊,”黎文欣輕笑一聲,“我家人并不愛我,我既沒有愛情也沒有友情,死了不會有任何遺憾。”
黎文欣話音落下,陰云密布的空中刮來一陣狂風,將她的裙角和發梢吹得飄揚起來,好似馬上要將她從天臺邊緣拂下去。
眾人額頭登時冒起冷汗。
“晏隊!”通訊器傳出聲音,“消防中隊馬上要到了!”
他抬手輕敲一下通訊器。
“那對于你來說,楊晶晶算是什么?”晏存呼吸不經意頓了頓,垂眸對上黎文欣的視線,“你跟她一起上街,一起說說笑笑推門進入咖啡廳的時候,臉上表情明明是快樂的。”
黎文欣聞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啊……原來是這樣發現的么?”
她思考片刻,正色道:“她對于我來說既不算友情也不算愛情,可能只是一個‘借口’,是我為自己茍且活在這個世界上找的借口,只是我為自己找的情感寄托而已。”
“所以你在糾結,”晏存強行穩住心態,“你其實是有念想的如果真的從這里跳下去了,就真真正正將她徹底忘記了,對吧?”
他其實并不擅長談判,但在辦案過程中,他不得不維持情緒穩定冷靜。
紀燎似是察覺出什么,抬手將他攔住,語氣毫無波瀾接話道:“你不怕她隨時間流逝被眾人遺忘嗎?”
“!”晏存連忙扯住紀燎的衣角。
紀燎搖搖頭,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
“她跟我不一樣,”黎文欣聲音發啞,“我死了沒有人會記得我,她死了還有她母親。”
“你這邏輯不正確,”紀燎話音不帶絲毫感情,“據我們這幾天的調查了解,楊晶晶跟你一樣,人緣極差,除你之外并沒有任何朋友,因此對于她來說,‘你’和‘母親’在她心里所占的分量各一半……換位思考,如果你是楊晶晶,你會覺得其中一個能代替另一個嗎?”
“???”晏存壓低聲音道,“溫柔點!”
……球球您別跟對李文倩一樣兇啊!人現在掛天臺邊上呢!
每天一個氣死小妙招帶紀燎辦案。
黎文欣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已經死了……”
紀燎立馬打斷她,語氣篤定道:“如果你心底真的接受她已經死了的事實,你就不會往羅青森杯子里下藥,再千里迢迢去找周宏鑫報仇。”
黎文欣不語。
晏存:……?
他霎時明白過來紀燎估計是看他軟勸太浪費時間,選擇了另一種更有效率的辦法,硬勸。
嚴重懷疑這個方法是否有效。
黎文欣面上表情有一絲松動,抓著護欄回身站起,同紀燎對上視線:“你繼續。”
“你并不在意任何人看法,常規的勸解說辭打動不了你,”紀燎胡亂分析道,“但你在意自己內心的想法,只有你自己認為‘記住楊晶晶’這件事是有意義的,你才愿意將你這條‘毫無念想’的生命留下來。”
“……”黎文欣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個風格……有點特別啊?你們支隊還招演講大師?”
“沒有演講,”紀燎面無表情道,“我只不過覺得……你這個尋死理由有點非主流,忍不住說兩句。”
“確實,”黎文欣單手扶著護欄,另一只手輕輕撫了撫鬢角的碎發,“其實我也沒真想尋死,只有弱者才會害怕接受法律的制裁。”
晏存:“……”
那你他媽倒是快下來啊!
先別說究竟想不想跳了……21樓的高度遠超消防氣墊救援極限,這要一不留神摔下去,還真不一定能救得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