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猛一抬手將紀燎扯住,醞釀幾秒后,可憐兮兮開口道:“你不問問我為什么?”
他話音頓了頓,補了一句:“你不問我很尷尬的。”
紀燎聞言動作頓住,遲疑片晌后,乖乖問了一句:“為什么?”
他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晏存示意他將耳朵俯過來,見他不動,便自顧自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將手肘撐上紀燎肩膀。
他兩手比出個小聽筒,故作兇狠道:“就不告訴你!”
紀燎:“?”
而后他松手將滿臉呆滯的紀燎往里一推,反手將他關進浴室,氣鼓鼓拎起衣服回到主臥。
尷尬轉移大法get。
雖說被紀燎這么一通揭穿確實尷尬,但方才一瞬間,他似乎已經將‘窗外正在打雷’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整個人驀地有些放松下來。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他推開主臥浴室大門,將沒來得及摘的領帶卸下,快速洗完澡重新回到臥室。
實際上琴江夏季大多數時間都狂風暴雨呼嘯,他在這兒居住生活二十多年,打雷這件事壓根夠不上‘恐懼’的程度,頂多就是潛意識有些緊張。
一旦遇上雷雨天氣,如若周遭沒有其他人,他便幾乎無法入睡。
他坐到床尾用毛巾擦拭發梢上的水珠,困倦著打了個哈欠,回過神來便同緩緩朝他靠近的紀燎對上視線。
晏存動作頓了幾秒,眨了眨眼,說了句:“客房在走廊另一側。”
他抬眸望向正穿著自己睡衣的紀燎,一滴水珠沿著紀燎清晰的頜線滾落至鎖骨。
他呼吸不自覺頓了頓,很快便將視線收回。
紀燎眨了眨眼,目光也從晏存頸前一片雪白的皮膚上收回,極其自然開口道:“你不是怕打雷么,”他話音頓了頓,“讓我留宿不是想讓我陪陪你?”
?
這話怎么哪里怪怪的?
他眸子往桌前窗口望去,外頭時不時閃過幾道白光,雨一時半會估計也停不了。
“唔,”晏存無奈道,“這倒不至于,方圓幾米有個活人就行。”
他也說不清究竟是個什么原理,反正當初住學校宿舍的時候,沒有過打雷睡不著覺的情況。
紀燎應了一聲,緩緩抬步行到床另一側坐下,遲疑著同他觸上視線。
晏存從對方眸子里讀取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立馬了然,方才短暫的羞恥感也被熱水沖散,于是干脆開口道。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他說,“就是我五歲的時候,親爸親媽因為火災去世,那會兒我一個人孤零零待在托兒所,刮風又下雨的,難免有些心理陰影。”
他思忖片晌,笑著補了一句:“說陰影也有點過了,頂多就是潛意識有點害怕。”
以及睡不著覺。
“唔,”紀燎觀察他面上神色,確認并無低落情緒后,頷首道,“那就好。”
晏存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試探著開口道:“不過客房確實很久沒人住過了,要不……你還是睡這兒吧。”
帶其他人回家吃飯不是第一次,但留人住下的確是第一次。
紀燎聞言垂眸望了眼身下的雙人床,點了點頭,隨口說了句:“床還挺大。”
“我睡覺不老實,容易滾,之前大學住宿的時候經常滾下床,還好是在下鋪,”晏存話音頓了頓,怕紀燎有負擔,瞎編了一句,“反正江淮也在這兒睡過,問題不大。”
“……”
紀燎聞言話音瞬間哽在喉嚨里。
江淮……
真的是無處不在呢。
他面無表情盯了晏存一會兒。
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態,雖說以往他也常注意到些不易察覺的細節,但通常情況下他都首選冷漠處理,懶得跟其他人拉近距離。
或許是晏隊長反差萌讓他產生了一絲絲興趣,這么大個人了還怕打雷,還硬要裝天不怕地不怕。
于是他緩緩開口說了一句:“小可憐。”
晏存:“???”
一臉懵逼.jpg
這短短幾十秒究竟發生了什么?
紀燎立馬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抬手指了指墻上的電燈開關:“那我關燈了?”
“唔,”晏存蹙眉遲疑幾秒,點了點頭,“行……關吧。”
紀燎抬手將開關拍下,順勢將床側小夜燈打開,緩緩說了句:“留一盞吧。”
晏存一時間有些喉嚨發緊,沒有說話,挪動著鉆進了被子里,聲音悶悶地從被褥里傳出:“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