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頓了頓,接著道:“掛斷電話后,我把她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正準備推門往外走,轉頭便看見蘇海源從沙發上起身,搖搖晃晃蹲在那個女明星身旁,擺弄著她的姿勢,像是……想要挑選一個好點的角度把她畫下來……”
“……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個陸小蕊……一直在掙扎,一直在尖叫,當時蘇海源表情不太對勁,現在想想……估計是因為吸了毒,”他聲音有些發啞,“我看見他從包里取出安眠藥,強行灌進陸小蕊嘴里。當時我很害怕,趁他沒注意溜出了包廂……”
晏存細細思索一會兒,示意張景澤將證詞記下,問:“當時那些安眠藥是放在藥瓶里?之后他將瓶子扔哪兒了?”
他清楚記得當時紀燎搜尋現場物證時,并沒有找到安眠藥瓶,因此判斷估計是有人將它帶了出去。
“我……”余越聲音發顫,說,“我當時……當時怕自己被蘇海源看到……怕會像陸小蕊一樣……所以……”
晏存點點頭:“明白了。”
將證詞記下后,他讓慎臨將余越看好后,自己則重新回到禁毒支隊審訊室。
方才蘇海源見他接到消息離開審訊室,隱隱猜到些什么,一時間整個人有些焦躁不安起來于是晏存輕咳一聲,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直截了當開口問:“你和余越究竟是什么關系?”
蘇海源身形一震,瞬間有些慌了,遲疑問了一句:“……他現在在外邊?!”
“唔……”晏存刻意略了過去,“你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他到底說我什么了!?”蘇海源高聲打斷他,“他是不是說什么假證詞嫁禍我了??!他說了什么?!”
晏存瞟了他一眼,故作深信不疑,答了一句:“他說看見你給陸小蕊灌安眠藥了。”
“我……我沒有!!”蘇海源雙目眥裂吼了一句,話音落下又有些不確定,忙道,“我……我真的沒有!我記得……我記得我沒有干這事兒!我一直在畫畫!我了解我自己……我肯定做這種事情!”
“所以你真的有安眠藥?”
“安……”蘇海源似是想起什么,“對!安眠藥!余越他有安眠藥!我見他吃過!有次我帶他回家……我清清楚楚記得他從包里取出個藥瓶!問他是什么,他說是安眠藥!!”
晏存:“……”
所以這倆喊了好幾天同性戀惡心究竟干嘛呢?我罵我自己?
“對!他還把那瓶安眠藥落我家里了!不信你們去查查!我記得那天我……”
蘇海源話音猛然剎住,臉色唰白,緊緊閉上了嘴。
“嗯?”晏存順勢問了句,“那天你怎么?特地帶身上想著到酒吧后還給他?”
繼我罵我自己后,又來個我賣我自己。
昨天他究竟為什么會覺得蘇海源跟黎文欣一樣難審啊??論智商明明跟梁衷在一個水平線,也就畫畫稍微有點兒天賦了。
蘇海源冷汗直冒,好半天后才泄氣一般癱在椅子上,無力解釋道:“可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我何必多此一舉給她灌安眠藥……我頂多就……”
“頂多什么?!”晏存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冷聲道,“你干的這些事已經非常惡劣了,故意傷害不說,一不留神容易造成怎樣不可逆轉傷害,你知道嗎?!你敢用‘頂多’這個詞?你覺得你干這事兒比殺人未遂好多少?!”
“不……我不是!”蘇海源表情不太對勁,“安眠藥……安眠藥不行……”
“為什么?”
“我、我……安眠藥就是不行!!”蘇海源突然發狂從椅子上跳起來,身后看守的兩位刑警趕忙上前擒住他肩膀,往椅子上一按,“你根本不明白!!”
父親常年酗酒家暴賭博,明明婚姻已經支離破碎,母親卻始終不肯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只是為了蘇海源。
只是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如果沒有蘇海源,她大概就能從這慘敗俱傷的窮途困境逃離出去于是她掐著蘇海源的脖頸強行給他灌下安眠藥,卻又在下一秒后悔。
蘇海源清晰記得那天纏繞在心間絕望悲恨的心緒,不住哽咽起來:“可我……我真的不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