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那人呼吸有些沉重,似是在掙扎什么,好半天才說了句,“嗯,是我。”
盧曉輕呼一口氣,直接道:“那天在包廂是我報的警。”
這提供證詞效率太高,晏存壓根還沒開始猜,但還是裝了一句逼:“猜到了。”
之前余越也說是自己報的警,多方證詞再次撞車,于是他悄悄給江副隊使個了眼色江淮立馬會意,拎起車鑰匙行出市局大門,準備前往楓林酒吧員工宿舍樓將余越帶回市局。
隔壁辦公桌張景澤忙從抽屜里取出筆記本,往座機這邊湊了湊,刷刷刷將盧曉的話記下來。
“……我、我真的受夠了,”盧曉重重喘了口氣,“我良心不安!我真的太難受了!不管怎么樣我今天一定要說出來!我實在不想再受他威脅了!我……那天……我報警……那晚……”
“別急,”晏存輕聲安撫她一句,“別著急,先稍微捋一捋,慢慢來。”
主要還是為張景澤考慮,記亂了也不方便復盤。
“對!我捋捋!”盧曉深呼幾口氣,大聲道,“對,按時間線是說是嗎!……就當時余越,對,他跟我說那間包廂客人不太對勁,怕出什么問題……非要拉我去看!然后差不多8點左右!我聽見里面傳出尖叫聲!”
“慢……慢慢說……”張景澤壓根沒想起電話能錄音,“手要斷了!”
盧曉壓根不搭理他,語速極快,繃不住情緒有些激動:“一開始我也沒猶豫,因為那女明星叫得實在太慘,本來我都已經解鎖好屏幕準備報警了,然后……然后余越攔我!”
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話音頓了頓,忙道:“對……對了……那個安眠藥瓶!他把安眠藥瓶鎖宿舍抽屜里了!對!那個安眠藥瓶上肯定有他指紋!快去!”
“……安眠藥瓶?”
不待他開口說些什么,紀燎便已經抽出手機給江副隊發了條消息。
“我、我接著說……然后余越跟我說,如果被人發現是我報的警,容易惹出事兒來,說不定會想辦法報復我!”盧曉敘事風格著實有些跳脫,“他還跟我說……他發現陸小蕊手機掉在包廂外走廊了,讓我戴上手套,這樣可以不留下指紋,打開手機假裝送果盤進去,掛斷后直接扔在里邊,這樣我的聲音就不會被錄下來!”
晏存心里嘟噥一句這你也信,接著問:“然后呢?”
“……我……當時!當時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憑什么我去,他自己不去……然后我倆在門外吵了一會兒……”盧曉呼吸一頓,音量瞬間低了幾度,“然后、然后我想著,我再磨蹭下去她估計就死里邊了……仔細一想,不過是報個警而已……”
“嗯,”晏存想起她方才話里的某個詞,問,“所以你說的威脅……?”
“……!”盧曉聞言話音卡住。
見她不太想說,晏存決定先回歸方才最重要的一點細節,接著問:“你還是先說說安眠藥瓶的事兒。”
“安眠藥瓶……”盧曉聲音有些低落,“就,就當時事情鬧大了嘛……余越,我記得余越他失眠挺嚴重……”
“當時你們闖進地下二層,我剛好待在走廊附近,聽見里面有個警官說了‘安眠藥’這三個字,瞬間想到了余越……”她有些懊悔,“你們走后,我看見他偷偷摸摸溜了出去,就悄悄跟了上去……”
“他把安眠藥瓶扔了?”晏存問。
“……沒有,”盧曉說,“他猶豫了好半天,最終帶回宿舍鎖進了抽屜里了。之后我試探著問了他一句,他反應很大,不承認,還說就算警察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來,反倒會懷疑我……”
“威脅你了?”晏存問。
“……對,”盧曉似是在斟酌究竟該不該說,好半天才道,“之前……嗯……之前跟他關系還行時,不小心給他交了點底,他一直拿這些事兒威脅我……”
“好,”晏存說了句,“明白了。”
將電話掛斷后,他接過張景澤記錄下來的證詞,稍微琢磨了一會兒。
實際上盧曉所說證詞同那天余越交代的報警流程幾乎一致,光憑這點沒法給任何人定罪,唯一的破案關鍵可能是那個鎖在抽屜里的安眠藥瓶。
他沒抱太大希望,也沒覺得那幾枚指紋能當作定罪證據,整個人依舊處于放松狀態。
差不多十來分鐘后,江淮便將犯罪嫌疑人余越帶到了審訊室,將證物‘安眠藥瓶’交給紀燎。
“剛剛我說要翻他抽屜,他也沒啥反應,大大方方隨便我拿,”江淮分析道,“嗯……所以我覺得……大概率驗不出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