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燎:“……”
晏隊長眨了眨眼,看上去整個人依舊理智在線,沒有一點醉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摸不著頭腦:“嗯……可我是個人啊……紀燎啊,可我居然……是個刑警啊。”
“……???”紀燎忍無可忍沉聲道,“……你到底在說什么?!剛剛不還說黎文欣中二?那你現在這是在干什么?”
晏存聞言愣了幾秒,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不一樣的!有本質上的區別我是脫敏,她是耍帥,這不一樣。”
紀燎怕一松手又讓人給跑了,只得先將他扯著靠近車門,從車后座取出塊干布,粗暴用力擦了擦對方發梢上的水珠。
“……說人話,晏存。”紀燎蹙了蹙眉,“脫敏?什么脫敏?……你先解釋一下你現在這行為到底是在干嘛?怎么?鍛煉控制力?控制自己無論什么情況也能像往常一樣……”
他話音倏地頓住。
先前雷雨天氣,晏隊長似乎……反常穿了好幾天長袖制服,時不時還漏出兩聲咳來。
“……”紀燎難以置信道,“你……有你這樣脫敏的嗎?!”
他瞬間也明白了些什么或許‘雷雨天氣’對于晏存來說影響極重,并不是像他自己輕描淡寫說的‘只是睡不著覺’而已,實際上幾乎要達到ptsd的程度。
紀燎想起先前他身上那些不易察覺的小細節。
在誠豐酒店天臺上聽見黎文欣說自己‘沒有念想’那一瞬間,剛審完黎文欣之后極其短暫的‘失落時間’,以及前些天給自己看完余越審問記錄后,明明想要說些什么,又強行突兀將情緒給壓了回去他一直以來似乎都在控制自己不被外界影響,強行將自己情緒抽離,嘗試讓自己達到‘幾乎不失控’的狀態,讓自己無論什么情況下都能游刃有余。
紀燎快速從車里抽出一把傘撐開,強行將晏存給扔進副駕,想著今晚絕對不能放他一個人回去。
被扔進副駕的晏隊長毫無所覺,乖巧接過毛巾擦了擦發梢上的水珠,呼吸一如往常平緩。
“紀燎啊,”他輕嘆一口氣,“你說我怎么就這么多毛病啊?我怎么老因為這些毛病搞砸事情啊?”
紀燎‘咔’一聲把副駕門給鎖上,發動了車子。
老半天沒得到回應,他眨眨眼轉頭望向紀燎,抬手扯扯對方衣袖:“理我一下,紀燎,不然我很尷尬。”
“……”紀燎啞聲問,“你一直這樣……瞎搞?”
“對啊。”晏存點點頭。
他思索片晌,補了一句:“嗯……搞出事兒來才叫瞎搞,我這不沒事么,算正常流程。”
“你這脫敏……究竟是有多嚴重?”紀燎警告他,“‘睡不著覺’已經用過了,換一個。”
實際上紀燎更想知道,究竟是經歷過什么事兒能讓他變成這樣可又有些害怕知道。
小超市距離紀燎家不到五分鐘車程,將車駛進地下車庫停好后,他快速繞到副駕,非得盯著這人乖乖進屋不可。
“唔……”晏存挪動著下了車,抬步往屋門方向行去,稍微斟酌了一下言語,“如果我不用這種極端方式進行‘脫敏’,估計會很難像正常人一樣…………阿嚏!”
紀燎呼吸一頓,暫時中止了這個話題,先行從兜里掏出鑰匙將門打開,找到遙控器打開暖氣。
他自衣柜里取出一套長袖睡衣遞給晏存,讓他先去換衣服洗澡,回客廳剛打算給晏存沖杯感冒藥,想起人喝了不少酒,不高興‘嘖’了一聲,把藥給倒了。
如今想來,方才晏隊長那持續性迷惑行為也有了個解釋他怕自己被黎文欣的話影響情緒,怕自己會失控,因此借助外力刺激,以確認自己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能夠控制自身。
紀燎靠走廊邊上等了一會兒,迅速從身后變出個電子體溫計,往剛洗好澡的晏隊長額頭上一滴37度6。
“……”紀燎不太高興道,“你看看你。”
實際上晏存看起來確實非常‘正常’,全程理智在線,對自身狀態了如指掌,醉了就是醉了,也不進行自我欺騙如若不是讓紀燎撞見那讓人無法理解的脫敏行為,或許他始終不清楚究竟哪兒出了差錯,也不會發現晏存其實一直用極端方式壓抑自身情感,以讓自己變得‘強大’。
“?”晏存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啊?我……剛洗完熱水體溫會升高的吧……”
紀燎好半天才拉長音調“哦”一聲,示意晏存把臟衣服放那兒就行,打發他回屋睡覺。
半小時過去,將他倆制服依次晾好后,紀燎又重新跑他屋里,再次用電子體溫計在晏存額頭上一滴37度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