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剛洗完澡沒多久,渾身上下水汽氤氳,發梢上還掛著了點兒水珠,皮膚略微有些發燙,燙的紀燎有些心癢,手上力氣又加重了幾分,始終沒有說話。
雖說之前他倆在烏漆抹黑的放映室也抱過這么一回,但上回顯然是聊太上頭了,聊的話題也有些壓抑,他倆心知肚明,那只不過是一次帶有‘安慰’意味的擁抱而已可這回啥事兒也沒發生,他倆距離比上回更近一些,紀燎溫熱的氣息不斷撲上頸側,晏存沒由來有些臉熱,稍微掙了掙:“你……”
“別動。”紀燎悶悶說了句,“就想抱一下……就一下……行么?”
不行也沒轍,抱都抱了,先抱了再說。
晏存“唔”了一聲,心下有了個猜測,聲音輕了些:“行、行吧……那你抱……”
紀燎這種反差萌以及‘雙標’本質對于他來說非常受用每回在他和其他人面前行為表現不太一樣,稍微放飛自我,想說什么想問什么也不藏著掖著,加之幾次聊及那些不愿意說起的過往,多次在案件處理當中發現相同細節,讓他莫名有種‘他們在同一個頻道’的微妙感。
以往他認為自己理性坦誠,對自身狀態了如指掌,從不進行自我欺騙,如今他才后知后覺了然,自己明明知道那些‘不對勁’的心理波動究竟是為什么,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卻一直不愿意思考究竟是為什么。
或許是這個相處模式讓他覺得安逸了。
心下一沖動,不待紀燎反應過來,他稍用力將這個擁抱掙了開來,很快轉身正面將紀燎摟進懷里,雙手繞過紀燎寬厚的肩輕輕背上撫了幾下,帶點哄人意味說了句:“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說說?”
忽略上回帶點安慰意味的擁抱,這也算是他頭一回和人有超過正常社交距離的身體接觸。
紀燎眨了眨眼,似也是第一回被人像小孩子一樣抱在懷里,一時喉間有些干澀,讓背上輕拍的動作拍得有些心癢。
他手上力氣松了些,脫力似的將手搭在了對方腰上,小聲道:“沒有。”
“裝,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委屈巴巴的模樣。”
“沒有。”紀燎聞言轉頭看向冰箱外殼上的反光,和剛巧往那兒看的晏存對上眸子,有些慌張迅速將視線錯開。
他深呼一口氣,小小聲堅定補了一句:“我想……想你以后都不委屈。”
“……”
晏存張了張口,心底倏地有種異樣感覺,一瞬間冒出了點兒想法,卻又不受控制自己給壓了回去,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松手后退,怔怔盯了紀燎一會兒,長嘆一口氣:“你這話我沒法接。”
話雖這么說,實際上方才距離過近的氣息、熱度以及觸感仍舊殘留在他大腦皮層揮之不去,他一時間有些后悔松手松早了。
紀燎眼尾往下垂了幾分,輕輕“嗯”了一聲,有些可憐失落說了句:“沒事,不用接。”
“……”
晏存幾不可聞“嘖”了一聲。
要不是想起這人幾個月前就‘社恐’這個話題嗆了他好幾回,差點就信了。
可明明看出來這人在裝模作樣,可偏偏就控制不住……媽的心軟。
“收留我一晚上嗎?”紀燎眨了眨眼,說得跟真的似的,“我鑰匙手機忘蕭知語家了,前不久還和我大哥吵了一架,實在沒地方去,只好來這兒投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