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好好想想,別急,先想想自己還有多少退路。”紀燎饒有興致問了一句,“不過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極端利己主義,連自己妻子去世都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會選擇包庇自己女兒?沒道理啊?”
由此一來,他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
“我……”顏沛風心臟狂跳,整個人完全處于失控狀態,沒法控制自己不去聽紀燎的話,想了一會兒,如今前有狼后有虎,進一步對紀燎的話存疑,退一步對于合作伙伴信任不夠,“退……退路……我……”
紀燎趁喘氣間隙,悄悄在桌子底下翻了一下這幾天的審問記錄這兩天顏家父女處理后事,支隊特地派人跟隨,其余時間也由慎臨偷偷匯報情況,父女二人似乎并沒有單獨待在一塊兒的機會,且他們二人之間似是產生了什么隔閡,這幾天顏何在一直刻意避開顏沛風,顏沛風也沒有找顏何在說些什么。
于是紀燎順手編了句瞎話,沒敢編太離譜,給顏沛風留了點兒想象空間:“且不說你和高奎良那些事兒,你知道……你女兒說了什么證詞嗎?”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知道你女兒為什么會供出汪原嗎?你確定……她一直以來的目的和做法有顧到你的利益嗎?”
晏存怔了幾秒,想起‘顏何在認為自己父親的教育方式比較合她心意’,琢磨了一會兒,琢磨出點兒不對勁來,也試探了一句:“你確定……顏何在心里有感激你這位父親嗎?”
顏沛風捂了捂耳朵,似是再也維持不住先前沉穩冷靜的人設,終于崩潰:“不……不是的……”
“所以,你到底看見了什么?”紀燎冷冷說了一句,“回答問題!”
“我……”顏沛風喘了幾口氣,“看見了……我……我看見……”
“為什么一開始想要隱瞞?”紀燎態度一轉,軟下語氣來,先問了點兒別的,“你和顏何在關系到底如何?我看你和慎歡語平日里相處不怎么樣,和這個女兒倒還不錯?”
“你……你不懂……”顏沛風啞聲說,“我……我女兒她……不是……她……”
紀燎盯了他一會兒,抬手將筆記本往前翻幾頁,緩緩說了一句:“你父母在你五歲時離婚,一直以來你都和母親一塊兒生活……”
“不、不!”顏沛風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吼了一聲,“別!別說了!”
“小小年紀外出兼職給家里減輕負擔,落下功課,你母親對此并不理解,只認為你是不好好學習落下功課,對你要求特別嚴厲,常年對你進行壓迫管教,”紀燎平鋪直敘說,“一直以來,從小到大你過得并不快樂,為了寄托情感,彌補遺憾,你并不多管教顏何在,對她進行放養式教育,加上顏何在性格行為各方面有你當年的影子,有點利己主義,你……”
晏存怔了幾秒,眸子一轉看向紀燎,似是一瞬間想到什么,有點兒出神。
“不、不!你不懂!”顏沛風呼吸一凝,瞳孔驟縮,攔不住紀燎將自己的過往揭開,同時不受控制思考了一會兒紀燎的話,一時間也有點不太確定,“不、不……我……她只是有主見,她不是……”
“嗯。”紀燎說:“好好想一想,權衡一下,想想自己的行為有意義么,想想自己還有沒有退路。”
他輕輕松松坐那兒等了會兒,讓人給顏沛風倒了杯溫水,將椅子小心往后挪了幾分,松了口氣。
顏沛風難以置信怔在原地,頭一回體會到被人控制心緒的感覺,壓根沒理那杯溫水,兀自在那兒愣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
紀燎也不催促,也不問,小心湊晏存耳邊說了一句:“應該可以了。”
只不過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并不止顏沛風一個聽紀燎這么一大串分析審問下來,晏存有點兒發怔,想到點別的東西,一時間心情有點兒復雜。
他嘆了口氣,和紀燎對上視線,輕聲回了一句:“有夠狠啊?”
如若說紀燎前期審問高效又穩定,具有極強的邏輯思維以及反應能力,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后期則幾乎放飛自我,將人傷疤揭開還順勢撒了把鹽,果斷又干脆,冷漠無情又強大,一點兒也看不出方才中午那可可愛愛還老愛撩撥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