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不愿醒來了。
他輕咳一聲,迅速收拾好情緒,又夸了溫斂怡一句“不愧是你”。
溫斂怡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被夸得有點兒飄,謙虛回了一句:“沒有啦,其實還是挺好恢復的,剛巧我比較熟悉監控恢復這一塊兒,只不過對比其他監控錄像花了比較多時間。”
江淮和張景澤外出調查高奎良公司失竊案的事兒,辦公室相關人員只余下他們幾個,于是他們一塊兒湊溫斂怡辦公桌前,開始對比恢復出來的這段監控錄像。
紀燎似是有所察覺,瞇了瞇眼,輕咬了一下嘴唇內側,什么都沒說。
一直以來,他什么都沒有說。
演技太過拙劣,太明顯,如今他有點兒煩躁了。
“監控錄像顯示,梁嘉文于上午十點進入108號房間,中途再也沒有離開過。”溫斂怡再次移動鼠標,將時間調至下午五點左右,畫面當中,高奎良也到達酒店:“他先是在五樓走廊漫無目的徘徊了好一會兒,接了個電話后,他從口袋里取出房卡刷開了108號房的門。”
拉動進度條,視頻時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房門再次打開,高奎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梁嘉文似乎并無反抗意識,低頭乖乖跟著高奎良離開了酒店。
“哦對了……還有件事兒……”溫斂怡將視頻進度條移到中午十二點左右,“雖說當天梁嘉文到達和離開酒店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兒,沒有被纂改的痕跡,但中間那一段時間有點兒不對勁。”
“?”晏存問,“怎么?”
“有一幀畫面變化比較突兀,”溫斂怡伸手指了一下畫面,“你看這兒,保潔室窗外照進樓梯這一片陽光,這有個小小小變化。”
視頻畫面當中,保潔室窗外的陽光照上了五樓樓梯口的階梯,眾人湊到電腦前,盯了會兒階梯地面上的光線,似是有個瞬間,地面光線往前突兀移動了一公分。
“這個肯定是切片了!”溫放大鏡轉世成精斂怡語氣篤定地說:“肯定是從別的監控視頻當中剪輯過來的,只有切片過后才會有這樣不太自然的銜接。不過這種被覆蓋的監控錄像會比較難恢復,等我晚點兒再試試。”
“好,”晏存說,“辛苦了。”
他補了一句:“你先歇會兒,不急,恢復不了也沒關系。”
紀燎:“……”
溫斂怡笑了一聲,回他:“知道了。”
繼續干正事兒,兩人回到辦公桌前,晏存先低頭給江淮發了條消息,同時伸手扯了扯紀燎衣袖。
“如果梁嘉文真的是在這里讓高奎良給監/禁帶走,其中還有點不符合邏輯的地方,”他分析了一下,“一是他手機為什么會被重新扔回自己屋子,如果說是高奎良取走了他的手機,高奎良沒理由做事這么不周全,定位都沒刪全。”
“對,”紀燎應了一聲,心亂如麻,也沒提剛剛那事兒,“所以大概和我們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梁嘉文到這兒來應該是見了什么人,這個人將監控拍到自己的部分給剪掉,用其他監控替換上去,再之后高奎良將梁嘉文帶走,梁嘉文并沒有過多反抗,很有可能讓高奎良將他帶走也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這樣了。
“要先用這個監控去審審高奎良么?”晏存問,“還是說先等等張景澤他們,看看那個失竊案能查出個什么名堂來?”
他敏銳察覺到紀燎好像不太高興,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一本正經繼續說正事兒。
“先別審吧,”紀燎強行控制自己不去想剛剛那事兒,“高奎良這么明示讓咱們去抓這個犯罪嫌疑人,如果我們真就這么容易抓到了,這個人不一定能提供什么有用線索。”
“有道理,”晏存說,“那人也不至于一點防備都沒有,這可能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證據,對他們也構不成什么威脅。”
紀燎努力憋住,回了個“對”。
時間也差不多下班,晏存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收拾好資料和紀燎一塊兒往停車場方向行:“再說吧,一時半會兒也沒什么頭緒。”
紀燎終于還是憋住了,說了聲“好”,發動車子開出了市局。
煩躁。
有點琢磨不透。
或者說他其實早琢磨透了,早就看出來了,可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