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這條街繼續往前行,左繞右繞,經過紅綠燈到達街邊店面前。
是之前那家托兒所。
那家托兒所不知什么時候就關門大吉了,估計這幾十年里換過不少租戶,如今變成了個沒什么人去的小餐館。
兩人有點拘謹推門進了店,翻開菜單,在‘西紅柿炒香蕉’、‘火龍果燒雞’這類型神奇菜品中千挑萬選,最終只是隨便喝了碗湯海帶湯。
這地兒沒法待了。
他老家離這兒并不遠,外公外婆過世得早,爺爺奶奶也不長命,他家只剩他一個人了。
冬季太陽落山得早,黃昏時分,暮靄緩慢灑下晚點兒巴士也快停運,兩人沒再逛多久,決定回老家那兒看看。
“叮”
“?”紀燎低眸看了看手機,定時晚上八點送來蛋糕,沒想到提前兩小時送到家門口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所以他前幾天到底在琢磨什么儀式感?還非得等到晚上蛋糕到了,氣氛剛好的時候提這事兒送禮物?
“?”晏存問,“咋了?”
“沒、沒什么……”紀燎將手機收好,“進屋么?”
“嗯,”晏存伸手將門推開,“沒鎖,估計這荒涼地兒也沒什么小偷會來。”
小時候他應該沒什么機會來這兒,如今他對這老家屋里的陳設完全沒有印象,挺陌生。
父母親以及其他過世長輩們的照片被掛在墻上,熟悉卻也陌生。以往方語山怕勾起他自閉癥不好的回憶,沒怎么帶他回過這兒。
屋里沒別人住,但似乎有被打掃過的痕跡。
在屋里待了會兒,兩人到鎮上買了幾束花,回到屋子后頭,驚奇地發現墓碑前居然放了束還未枯萎完全的花。
“是他放的吧,”晏存說,“看起來應該是不久之前來過。”
“是吧,”紀燎自始至終沒有放開他的手,輕聲說了句,“當時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無路可走了吧。”
“嗯,”晏存伸手將碑前的花挪了個位,“他其實也挺想念我父母的吧,當初審訊的時候,他跟我說他……后悔了。”
紀燎輕輕“嗯”了一聲。
將花放在了墓碑前,晏存有點發怔盯了會兒碑上刻的‘晏昭’和‘耿子琦’兩個名字,攥著紀燎的手用了點力,眼眶倏地有點發酸。
他聲音在喉嚨里卡了半天,這才啞著嗓子說了句:“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好似突然回到了童年時期,回到了爸爸媽媽身邊,他語氣有點兒軟了下來,孩子似的喃喃開口,“我來看你們了,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你們。”
“我挺想你們的。”
“小時候的我不太正常,讓你們操了不少心,讓你們擔心了。”
“我好起來了,我現在真的好起來了。”
“不要擔心,以后我會好好的了,我會向前看了,以后我不會再為難我自己了,我找到前進的方向。”
“其實我早就記不起小時候的事兒了,前段時間甚至記不清你們到底長什么樣,”他說,“當初我也有點怕想起你們來,怕想起當初那場火災發生,怕下雨,怕打雷,怕沒有念想……我怕的東西可太多了。”
“……”紀燎在邊上沒有說話,手上力氣不自覺大了點兒,似是想要將他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