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宋長河怯畏道。
“過幾日我給你辦一個拜師禮,師父,拜了師再喊也不遲。”李凌風說道,拎著紅纓槍轉身離去。
返程風雪漫途,少年踉蹌追隨,。
李凌風忽將紅纓槍擲在他腳前:“扛著!這桿槍挑得起亂世,擔不起私仇!”
宋長河看著那簌簌顫抖的槍尾愣了一會,上前咬牙把比他高兩個頭的紅纓槍從雪地里拔了出來,扛在肩上,身體晃晃悠悠,勉強站穩。
李凌風伸手彈落少年肩上的雪,看著他道:“雪壓竹折根不死,人遭大難脊莫彎!這亂世,要當塊硬骨頭,才能讓人敬你畏你。”
宋長河看著她,重重點頭:“徒兒明白了!”
“走吧,回山還要再走兩個小時,你這般磨磨蹭蹭,天黑都回不去。”李凌風轉身走去。
宋長河連忙小跑著跟上,長槍從扛著變成拖著,腳步越來越沉重,可他咬緊牙關,硬是沒說半個累字。
路過一段下山的路,少年突然一腳踏空,眼前一黑,向前栽去,撞向了一塊山石。
走在前邊的李凌風回轉身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給他拎了起來。
少年嘴唇發白,已然暈厥,可手里卻依舊緊緊握著那桿紅纓槍。
李凌風笑了,解了身上外衫披在他身上,將其背在身上,拎著紅纓槍繼續往山上爬去,腳步輕盈如風,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速度比起之前不知快了多少。
風雪模糊了周硯的眼睛。
一晃眼,已經來到了一處房間內。
屋里放了個火盆,木窗開了一條縫隙。
床前圍著一群年紀不一的少年,還有個扎著辮子的小姑娘,看著一位穿粗布衣裳的婦人手里拿著碗,正在坐在床頭,給閉著眼睛的宋長河喂熱姜湯。
這婦人約摸三十來歲,長相秀美,和宋婉清有幾分相似。
一碗姜湯下肚,宋長河雖然還未醒來,但原本泛白的臉頰,還是漸漸紅潤起來了,額頭上也冒出些許細密的汗珠。
“你也是,這么冷的天,半大點孩子,你考驗他做什么,凍壞了啷個辦?”婦人放下手里的碗,回頭有些嗔怪地瞪了一眼李凌風。
“他要拜師,我總要考驗一下他的心性噻。”李凌風撓頭,略顯尷尬。
“爹!你要收他當徒弟,那我就有小師弟了?!”小姑娘聞言轉過身來,一雙明亮的眼眸盯著李凌風。
這小姑娘約摸八九歲的樣子,看著也有幾分宋婉清的影子,應該是她的奶奶?
“素素,你爹可從來沒說收你為徒了。”婦人笑著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帶著幾分揶揄道:“峨眉槍傳男不傳女,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哼!我不管,我就要學!”李素素哼了一聲,盯著李凌風:“爹!你說,我是不是你徒弟?”
“你是我的乖女兒,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好吃晚飯。”李凌風轉身出門去了。
“哼!又不說!”李素素氣得直跺腳。
“小師妹,你別生氣,師父不認我們認。”最高的那個少年,溫聲說道。
“就是!”
“你就是我們的小師妹!”
其他少年也跟著笑道。
李素素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行了,都別圍著了,你們剛練完功,一身臭汗,這會身子也差不多涼下來了,師娘給你們燒了熱水,都去把澡洗了。”婦人揮了揮手,笑著道:“我再炒兩個菜去,今天臘八,我給你們熬了臘八粥,還做了咸燒白,你們師父下山回來,吃頓好的。”
“咸燒白!今天又有肉吃了!”少年們聞言兩眼放光,興高采烈地跑去洗澡去了。
婦人和李素素叮囑道:“素素,你在這看著他,要是醒了就帶他出來吃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來喊娘。”
“娘親,有我在,你放心,我會看好小師弟的!”李素素點頭道,小辮子跟著一甩一甩的。
婦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出門去了。
李素素搬了個凳子到床邊坐著,雙手托著下巴,盯著宋長河認真瞧著,突然瞧見他頭上有一截枯草,湊上前伸手去摘,少年卻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