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宦官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擺了擺手:“知道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東方,那里已經看不到任何劍光的痕跡。
轉身時,身上的傷口竟在行走間自行恢復。只是那蒼白的臉色,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太和殿內,離陽皇帝趙惇面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扶手,殿內跪滿了文武大臣,卻無一人敢出聲。
大殿中央,那道從屋頂貫穿到地面的劍痕觸目驚心,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正好落在龍案前。
“朕的皇宮,成了篩子。”
趙惇的聲音很輕,卻讓滿朝文武汗如雨下。他今年不過四十出頭,鬢角卻已見斑白。
登基十五年來,他自詡勤政愛民,離陽國力也確實蒸蒸日上。可今日這一劍,卻將他的自信斬得粉碎。
“陛下。”
年輕宦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中,眾臣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進來的。
趙惇猛地站起身:“如何?那人可是真的呂祖轉世?”
年輕宦官思索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應當是!”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呂祖是何等人物?道門千年第一人,劍道之祖!
他的轉世之身來太安城斬龍脈,這意味著什么?
趙淳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為何要斬我離陽氣運?”
“不知。”宦官輕聲道。
“我觀這一世的呂祖心性灑脫不羈,行事全憑本心,恐怕未必有什么深意,或許只是……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
趙悖猛地拍案而起,龍案應聲而裂。這位素來以沉穩著稱的帝王此刻須發皆張,眼中血絲密布:“就因他一時興起,我離陽氣運受損,太廟傾塌,皇城地陷三寸?!”
殿中文武噤若寒蟬。
年輕宦官卻只是靜靜站著,待皇帝怒氣稍平,才輕聲道:“陛下息怒。氣運雖損,根基未動。我已用秘法穩住龍氣,只需三年五載,自可恢復如初。”
趙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揮手示意群臣退下,待大殿只剩二人時,突然壓低聲音:“朕要你一句實話,若他日呂祖的轉世身再來,你可能擋得住?”
年輕宦官沉默良久,終是緩緩搖頭:“若他全力出手,我至多能護住陛下周全。”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趙惇頭上。他踉蹌后退兩步,跌坐在龍椅上。
“陛下不必過憂。”
年輕宦官忽然抬首,眼中閃過一絲金芒:“呂祖轉世雖強,但人力終有盡時,如果再加上欽天監,以及太安城的百萬甲士,我未必留不下他。”
趙惇這才面色稍緩,沉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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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畔,武帝城頭。
王仙芝負手立于城墻之上,滿頭銀須在海風中拂動。這位天下第二突然抬頭西望,布滿老繭的雙手不斷摩挲。
“師父?”
身后傳來年輕弟子疑惑的聲音。
老人沒有回頭,布滿皺紋的臉上罕見地露出笑意:“去取我那壇埋了三十年的老酒來。”
弟子正要詢問,忽見西方天際亮起一點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