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普魯士,安格堡,德第八集團軍野戰醫院。
這里遠離戰場將近一百公里,已經聞不到硝煙的味道。
臨時被征用為醫院的建筑外,有護士扶著拄著拐杖的士兵在做康復運動,有人抬著擔架進進出出,不時的還能看見醫生抱著藥箱小跑著沖進某個病房。
秋風卷起一片葉子,三叉型的橡樹葉飄飄蕩蕩的在空中飛舞,掃過一張張忙碌的臉,那些臉上大部分都有笑容。
他們打贏了,俄國人整整23萬大軍被一舉殲滅,繳獲的武器能堆成一座座小山。巨大勝利的鼓舞下,讓每個人都感覺身體里涌現出無限的力量。
幾乎沒有懷疑偉大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會取得勝利。
葉子繼續飛舞,一陣忽來的旋風將其卷起,一直向上,鉆進了二樓的一扇窗戶。
頭上綁著繃帶的年輕人用手捏住空中的葉子,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咔嚓!有人在身后把窗戶關上。
“中尉先生!你又私自打開窗戶了!”身后的護士抱著病歷本埋怨道。
“抱歉,我頭有點暈,想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包著頭的青年軍官歉意的說道,面對女性展示了良好的貴族風范。
“醫生交代過的,你需要休息。”護士說著檢查了一下中尉頭頂的繃帶,拍了拍手“好了,大概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繃帶了,這幾天傷口不能見風,否則你這個戰場英雄可就要歪著嘴巴去見記者了。”
“英雄?我么?”護士離開后,曼施坦因觸摸著頭上的紗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自己都不清楚現在算是什么。
按理說,那個夜晚他失敗了,被俄國人的夜襲打的措手不及,讓至少一個營的敵人殺出包圍,自己的腦袋上還挨了重重的一家伙,要不是對方著急突圍沒有給他補槍,現在他應該是已經變成泥土的一部分了。
但另一方面,他手下的部隊畢竟占領了通往東德雷文茨河岸的陣地,截斷了至少3萬俄軍的退路,在戰略上又是成功的,甚至有人把他當做英雄。
“戰略成功永遠大于戰術上的勝利。”這是他老師教過,自己也奉為真理的話。
但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那張東方面孔和沖鋒的人群,自己就壓制不住胸口涌動的情緒。
記憶的盡頭是那不斷放大的木制十字架。
額頭上有開始隱隱作痛,他不得不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晚的事情。
腳步聲響起,有人在門口駐足。
曼施坦因以為是護士去而復返“妮娜,我想休息一下,換藥的事情稍后可以嗎?”
咔!
軍靴落地的聲音,來人進來了。
曼施坦因這才回過頭去,看見來人的身份后立刻立正敬禮。
第八集團軍作戰處長,伯父興登堡的得力助手,馬克斯·霍夫曼中校。
“長官!”年輕的軍官努力挺起胸膛,雙腳并攏立正。
“請坐下,中尉,這里不是軍營。”霍夫曼中校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在前線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干的不錯!”中校點點頭,用鼓勵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