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沒上演過“大小姐拍出幾張鈔票,冷笑一下,說,這里是我的位置,識相點速速離開,不夠再加”的劇情。
絕大多數人,像是遵從著一種默契,一個位置而已,犯不著觸她的霉頭。
這又不得不提到顧秋綿在班上奇怪的生態位。
小島上的孩子,大家在班上是同學,若出了校門敘舊,大都沾親帶故:誰和誰的父親是表兄弟,誰和誰的爺爺是老戰友……再正常不過。
所以學生們都有固定的圈子。
比如大家周五剛打完球,周末的時候某個大姨來家里做客,而大姨的兒子正是周五扣籃那小子。
彼此間的交情能延伸到校門外,而且往往拖家帶口,這是城市里的孩子沒有的體驗。
正因如此,顧秋綿沒在班上交到像樣的朋友,在小圈子混,最重要的是“合群”。
尤其是女生們的圈子,則更要涇渭分明。
但如果努努力,融進去也不是多么困難,就像張述桐剛來的時候,同樣沒有朋友,但他努力……好吧,似乎也沒怎么努力過,突然就交了幾個新朋友,然后混成了死黨。
放到顧秋綿身上,她不是合群的女孩子,卻沒人敢故意排擠她。雖然接下來的說法有些膨脹,但事實上——
是她以一己之力孤立了班上其他人。
你可以瞧不起她交朋友的水平,但絕不能瞧不起她的傲氣和錢包。
大小姐顯然很懂相對論,自從巧克力事件后碰了一鼻子灰,別管誰對誰錯,熱臉貼冷屁股是萬萬不干的,干脆往班外發展。
融不進你們的圈子?那好,我自建一個不就得了。
顧秋綿的馬仔都在班外。
初中四個年級,遍地都是她收服的寶可夢。
有時候會看見她帶寶可夢們出島玩。
周六十點準時到碼頭集合,一眾馬仔早就將自行車撐好,整齊排在兩邊。
然后黑色奧迪車駛入隊伍中央,車廂里探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大家紛紛跟在小腿的主人后面登船。
——其實可以把自行車騎上去的。往返于小島的渡船沒有船艙,只有一塊巨大的甲板,行人三塊、自行車五塊、汽車則要十塊。
但大小姐沒有自行車,也不會騎,她又不愿意讓家里的司機跟著,大家都騎車就她一個人走路豈不是很沒面子?
干脆全部步行算了。
反正渡船一靠岸,揮揮手就能叫來幾輛出租車,她指揮著誰誰誰該坐到哪個車里;
然后揚揚下巴,紅銀色的車隊便浩浩蕩蕩向最近的道館……不對,購物廣場駛去,夸張得像拍電視劇。
車費當然由顧秋綿全包。
有一次張述桐出島買書,和這群人碰到了一起,當時他吐掉口香糖,正用紙包好,還納悶今天的學生怎么這么多。
有個人壓低聲音問他:
“兄弟,你怎么把車推上來了,膽子這么大?”
一邊瘋狂用眼神暗示他手里的自行車。
張述桐和他聊了半天才知道緣由,深感無語;
以至于口香糖吐了都沒想起,用力一嚼,結果咬到了嘴里的軟肉,疼得不輕,由此多了一個小動作。
然后等船靠岸,顧秋綿不知道怎么過來了,她抱著雙臂,發絲被風拂到唇邊,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過了好一會才問:
“張……述桐?”
語氣和小智說“噴……火龍?”差不多。
真是謝謝你還記得我這只寶可夢。
其實當年他哪有這么多內心戲,不冷不淡地點點頭,只當偶遇同學,騎上自行車就走,徒留顧大小姐在湖風中凌亂。
“叛徒”之名便又被狠狠記了一筆。
總之顧秋綿不缺玩伴,有時還會喊上幾個要好的女生唱k,而且不用出島,在她家那四層的獨棟別墅就行;
在當年張述桐與死黨的詞典里,被稱作“城堡”的地方,當然只會隔著氣派的鐵欄柵看看。
里面整整一層地下室,都被用來做家庭劇院。
她在班里沒有像樣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不代表沒有暗戀她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