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喝盒普普通通的草莓牛奶都能這么專注,雖然張述桐以前也愛喝,但以現在的眼光看,那香精味濃得簡直齁鼻子。
但對路青憐來說,她連零食都沒吃過幾次,僅有的兩次還被坑得夠慘,怪不得耿耿于懷;
而且小島上不種草莓,時下也沒興起鮮果屋這種東西,大家說到吃水果,就是去超市里買幾個蘋果桔子了,連難吃的蛇果都是逢年過節才擺上來,說不定她一直以為草莓就是學生奶的味道。
張述桐只是話少,但該張嘴的時候還是知道張的:
“你等等,我再找若萍要點。”
正要起身,路青憐卻搖搖頭,她還挺容易知足:
“不用,一塊就夠了。”
張述桐便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但不說話和杜康無關也和路青憐無關,應該說他就是這種性子,和誰聊著聊著就容易冷場;
也不能說腦子遲鈍,比如他知道這時候說一句“還減肥啊?”就能逗女生笑笑,也有路青憐特供版的,“哦,忘了你是修仙之人”,這些話都算有趣,在他眼里卻沒有說的必要。
沉默中,路青憐卻回答起剛才的問題:
“廟里沒有電視,我不知道你說的廣告。”
“你平時都住廟里?”
“嗯。”
“……”
好吧,他覺得是該再說點什么:
“我們幾個去山里玩過……廟后面是不是有棵很大的樹。”
“流蘇樹,明年三月才開,來看花的人很多。”少女如此解釋道。
其實張述桐對廟本身了解不多,他們一家是外地人,父母大概都算科研人員,不怎么迷信,沒有燒香的習慣,連當年中考都只是多吃了根油條;
他自己也從沒去過廟里逛,本來想聊聊祭典的時候去翻墻,結果摔下山去的事,可那發生在畢業之后。
“我聽說有個架子,可以掛許愿牌?”
“早些年沒有的,那本來是晾衣服的架子,有一天早上多了幾塊牌子,后來就多起來了。”
張述桐點點頭:
“可能是網上流行的,都是年輕人和學生,或者專門來旅游的。”
“嗯,大多都寫著誰誰誰和誰誰誰要永遠在一起,是有些無聊。”
路青憐也跟著點點下巴,她贊同時表情也很少。
張述桐奇怪地看她一眼:“你還翻人家許愿牌看啊?”
誰知她面色不改:“我是廟祝。”
面不紅,耳不赤,目光也不移動。
那你可真厲害。張述桐心想。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記得杜康就去廟里掛過許愿牌,想到這里張述桐都替對方尷尬。
過了一會,他又問:
“廟里面是什么樣子?”
“一個主殿,還有三個別殿。”
“怎么樣?”
“沒什么好看的,沒有燈,很黑。”
“哦。”
他們兩個的交流方式真夠奇怪,兩人都盯著前方的水面,張述桐在看水上的波紋,路青憐則看波紋下的魚;
想起來就隨口提問一句,大都一問一答、有問必答,有時都難以成句,幾個詞而已,但互相都能聽懂就是了;也有時聊著聊著就沒了后續,一副漫不經心的做派。
張述桐卻沒有覺得不自在:
“那你們廟里拜的……抱歉,供奉的是什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