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就下,沒一點征兆。
讓張述桐沒由來地覺得這趟跟來也許是個正確的決定。
雨刮器漫不經心地掃著,黃色的蠟燭燈照耀前路,耳邊只有歌聲環繞,車廂里也昏暗下來,也許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雨沖去了某種偽裝,讓張述桐發現,其實在座的三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在。
他看向窗外,意識到顧秋綿每天都要走這條路,風景只能說一般般。
汽車行駛在昏暗的道路中。
小車的車況不算好了,以未來的眼光看是個哪里都落后的老車,而放在2012年的如今,其實也不算多新,也許到了老宋手里之前就是二手車,每次經過坑坑洼洼,底盤總會吱扭吱扭地響,張述桐被顛得夠嗆,這都是以前沒注意過的。
現在才發現,除了底盤,灰白色的布質內飾已經發黃,頂棚破了一塊,座椅露出海綿,中控臺上的搪塑也出現了裂痕,這小車跟了老宋這么些年,實在過得有些慘。
但宋南山就是這么一個糙漢子。
他應該也不在意這些。
可不知為什么,中控臺上面竟然放了個妙蛙種子的擺件,寶可夢肚子下連著一根金屬彈簧,每次經過爛路總會晃上一晃,那個擺件應該是車里最嶄新的東西,被保護得很好,像是昨天他逛街剛買來的,盡管仔細看有些褪色;
那小家伙丑萌丑萌的,長著一張大嘴,青色的皮膚,聽說是御三家里性格最為踏實溫順的一個,張述桐從前不知道老宋為什么要在車里擺它,也許是車開得太急,怕出事,放在車上企圖獲得妙蛙之神的保佑。
可現在有了新的答案。
他問那個青蛙是不是老宋他前女友買的,男人點點頭說是,說完咧嘴一笑,伸手彈了蒜頭王八一下:
“其實是我買了送她的,當個桌子上的擺件,結果回頭她就用膠水粘我車上了,這丑東西,要不是黏的太死,我早就想扔了。”
張述桐心想老宋也是個傲嬌,還是個老傲嬌。
誰知老宋突然又說:
“但扔了就買不到了,這是個盜版的。當時不該圖省事買盜版,你看這王八的眼睛是不是黃的。”
張述桐定睛一看,黃眼睛的妙蛙種子確實僅此一份。
他在車里也沒法抽煙,于是絮叨起來:
“就是剛才跟你們說的游樂場里面,有個小攤,二十塊錢一個,放別的地方也就五塊,我那會剛參加工作沒多長時間,窮得要死,但覺得天大地大浪漫最大啊,就狠狠心買了。
“結果買完才知道,她最喜歡的是一只黃色耗子,再不濟藍色的烏龜也行,說什么就數這只青蛙長大后最丑,我從網上一搜,還真是。你說游戲公司的人腦子里是不是有病,你就畫個女孩子都喜歡的萌寵唄,非要把一只青蛙弄得這么丑干嘛,青蛙惹你全家了……”
這時候收音機切了曲子,他突然不說話了,似乎等了很久,靜下來側耳傾聽,張述桐也跟著聽了幾句,歌名好像叫如煙。
小車便在音樂聲里進了彎道,車頭一轉,視野里對面卻突然栽來一輛面包車,開得很急,一側的車輪已經過了中線,張述桐一直盯著前面看,不等他提醒,宋南山立馬猛打方向盤,連車胎都響了一聲。
兩車堪堪擦肩而過,可福克斯的右后視鏡已經擦在山體上。
“……怎么開車的?”
老宋本想罵一句,但想來兩個學生在身邊又硬生生忍住,他這時不敢松懈精神了,兩手握著方向盤,速度也放慢了些。
汽車的大燈照亮傾斜的雨絲,一路的沉默中,也終于照亮了眼前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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