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云。”宋南山淡然一笑,臉上寫滿男人的從容。
他心想您能不能說句吉利話,我就怕有不測風云。
不過這個問題確實沒頭沒腦,張述桐干脆閉嘴吹空調。
老宋卻接著說:
“這才到哪,你忘了四年前,也差不多這個時候,那次下得更大,整片玄冥湖有的地方都結冰了,連船都開不出去,當時還上全國新聞了……”
張述桐想了想,說我怎么不記得?
兩人一對答案,才發現下那場雪的時候張述桐還沒轉學。
“哦,忘了你和秋綿是下學期來的,”老宋回憶道,“那時候正好是我來這里第一年,第一個冬天,我當初還想這里是什么鬼地方,鳥不拉屎,除了雪還是雪,晚上一個人縮在被窩里吃方便面,媽的可把老子后悔死了,必須抓緊走人才行,然后領導那邊說學校缺老師,小宋你再熬段時間,我想也是,帶的第一個班就是咱們班,總不能教到一半就跑吧,那就熬唄,結果沒想到一待就待到現在,小宋都快熬成老宋了……”
說著宋南山降下窗戶,望著飄雪下意識掏出支煙點上,感慨道:
“第四個冬天了啊。”
他伸出手去,隨意接了點窗外的雪沫,看看手心,最終卻把目光停留在中控臺的那個妙蛙種子上。
張述桐知道男人是在緬懷什么,但這次和從前不同,老宋沒怎么聊姑娘,也就不再提起那段往事。
張述桐不知道該不該問……或許讓這件事埋藏在對方心里才是最好的。
他又想起八年后見到的那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男人,當時他們之間的交流太短,張述桐忘了問他那輛福克斯去哪了、中控臺上的妙蛙種子還在不在,以及男人有沒有結婚。
最好是結婚了吧,說不定孩子都快有八歲了,否則他不可能把自己收拾得這么精神。
張述桐很識趣地送上一句歌詞,“把青春獻給身后那座輝煌的都市?”
“呦,你小子還知道這歌?”老宋先是一愣,隨后笑了笑,“不過我的青春是過半了,你們才剛剛開始,一轉眼你們這群小屁孩也長大了,你還記不記你當初多高?”
宋南山說到這里用手比量了一下:
“一米七撐死,也就和若萍現在差不多。能看著你們長大,怎么說呢,有時候就覺得留在這里四年挺值的。”
張述桐聽出他的畫外音,問老師難道你帶完我們這屆就準備跳槽?
“未來的事誰說的準,”這一回老宋終于沒再飆車,而是集中精力謹慎駕駛,他盯著前方,“老師是個閑不住的人,其實這幾年窩得挺憋屈的,如果說有什么夢想,大概是出去走走?”
“那你可真能憋得。”張述桐好笑道,“怪不得平時每個周末都開車亂逛。”
“閑不住嘛,你說咱們島上也沒什么逛的地方,哦,除了山上有座廟吧,就是青憐家那座,勉強算個景點,我倒是去燒過幾次香,還碰上青憐了,但你知道吧,就很怪,你想想,你是個老師、你去廟里上香、結果廟祝是自己學生、還穿著身長袍,哦,你燒香總得交點香火錢吧,收錢的還是她,真的很怪啊……”
老宋吐槽欲大作。
張述桐心說這還不算怪,幸虧科技不發達,等過個幾年,她要是隨手拿出來二維碼讓你掃才是真的怪。
老宋又無聊地敲著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