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走了,追不上。”
張述桐故意撒了個謊。
其實路青憐才拐出校門沒多久。
感覺上,他不覺得少女是“敵人”。
但事實上,無論是刺青、學姐發來的照片、還是小島的開發計劃,都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是張述桐不想問,而是問了她也不說,如果交換情報,那又回到起初的問題,到底是交換情報還是暴露自己?
關注,但保持距離。
是張述桐如今對路青憐的態度。
“早走了?唉,這事怪我,忘了讓青憐等等,”老宋嘆了口氣,頗有些自責,“她家連個電話都沒有,都沒法問問到沒到家……你怎么走,我捎著你?”
張述桐點點頭,說我不急,先去顧秋綿家。
宋南山也有東西要收拾,張述桐跟他去了辦公室,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哦,忘了說了,秋綿她爸回電話了,我把今天的事和他說了一下,他說這就往回趕,然后我把電話給秋綿,父女倆就聊起來了,我心想我在旁邊站著也沒事干,就先下來了。”
顧父的行動比原來提前了一天。
算是個好消息。
最近的消息總是喜憂參半,張述桐松懈少許,背好書包,看老宋從抽屜里摸出把傘:
“只有一把?”
“只有一把。”
兩人互相打量一眼:
“你打?”
“你打。”
“還是待會給秋綿打吧。”老宋把傘放在他手里。
讓張述桐想起父子騎驢的故事。
——不好意思,他隨后意識到這個比喻很糟,真沒有說顧秋綿是驢的意思。
教學樓是大寫的l形,長邊是教室;短邊是辦公室、教導處、廁所等等。
師徒倆回到教室,今天老宋沒留人值日,讓學生們快點走。
但不留人值日不代表不值日,宋南山招呼他搭把手,兩人擦了黑板,又換了垃圾袋。
當班主任也不容易,遇上這種天氣,老宋必須等到最后一個。
很快班里的學生在他的催促下離去,宋南山幫顧秋綿收拾好書包,提在肩膀上,納悶道:
“怎么這么沉?”
張述桐說她包里有零食,再說她每天上放學不用背書包,天天坐車,輕點沉點無所謂了。
話說回來,還不如不幫她收拾,人家估計沒想寫作業。
很快顧秋綿回來了。
她今天總算不像從前的周四那樣,冷著臉去校門口買包子。
少女心情不錯,把手機還給老宋,說麻煩老師了——她今天要坐宋南山的小車回家。
但到了張述桐這里,兩人就成了純粹的眼神交流。
她看張述桐。
張述桐眨眼。
顧秋綿瞪眼。
張述桐不懂。
等等,好像懂了。
可能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哭鼻子了,現在回過神來,覺得丟臉。
此刻走廊里已經沒有人在,整層樓空蕩蕩的,再回頭一看,天色暗了下來,唯有隔著玻璃聽到咆哮的寒風。
頭頂的led燈管平時是刺眼的白光,此時也顯得微弱。
三人關了燈,如果從外面看,四層的樓體之上、無數個小方塊里,最后一處光源熄滅。
腳步聲在樓梯間里回蕩。
張述桐還是第一次主動跟人回家。
出教學樓的時候,他把傘遞給顧秋綿,然后頂著書包,本想學著老宋那樣沖出去,結果剛邁了一步,身后就有人喊。
“等等,”顧大小姐終于開口了,她撐開傘,沒好氣地說,“你這人傻不傻呀。”
她不情愿地晃晃手里的傘,往外傾斜了一下,說你快過來。
張述桐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