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的生活……很累嗎?”張述桐睜開眼,又問。
他現在不太想談什么兇殺案的事了。
“習慣了。”
“那就是有點累?”
“還好。”
“每次都考年級第一不容易吧。”
“也還好。”
“宋老師說你還挺喜歡上學的。”
“很有趣。”
“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警告,理解成一種保護?”
“可以。”路青憐又說,“我說過,最好不要懷疑我。”
“抱歉。”張述桐嘆了口氣。
他看到第三棵樹了。
“最后一個問題,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嗎?”
“我是廟祝。”她又這樣說道。
張述桐沉默一會,笑了笑:
“我媽說我們還挺默契的,你別看她總是蹦蹦跳跳,對誰都很熱情,她其實還沒對人這樣說過。”
說著他轉過身,從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那里面裝著用鹽水泡過的蘋果。
老媽總把很多事想得周到,因此那袋蘋果現在還沒有氧化,果肉新鮮如初:
“還要吃點嗎,我看你挺喜歡?”
路青憐卻皺起眉頭:
“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拖延時間?”
果然老媽的話總是正確的,他們兩個人是有點默契在。路青憐每次都能猜到他的用意。
因此張述桐沒有否認,否認沒有意義。
他只是點點頭。
然后;
轉身就跑——
“你……”
視野中的最后一瞥,是路青憐微微皺眉、抬腿。
他知道路青憐有多快,昨晚在禁區消失時的速度就可見一般,如果被捉到就會徹底喪失主動權,他甚至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回去;
因此他只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跑,登山靴在此刻發揮了作用,雪花飛濺,橡膠的鞋底抓地力無比強悍,每個釘子都牢牢地固定在雪面上,他甚至提前摘了圍巾,就怕它成了拖后腿的東西;
相比之下,路青憐的反應本就慢了一拍,她還穿了一雙布鞋,不論再快,總脫離不了客觀條件上的束縛,那身青袍跑起來簡直帶風,也不算方便,可盡管如此,張述桐聽著耳后越來越近的風聲,心里一沉。
兩人的距離正在拉近。
一切發生在眨眼間,他已經朝前方跑出十幾步,直到大步跨越了某處地點,張述桐停步、轉身。
余光里是一團被掩蓋地天衣無縫的積雪。
雪面上有兩根交叉的樹枝。
他干脆只盯著那兩跟樹枝,摒住呼吸,心跳開始不自覺地加快。
張述桐在心里默數。
一。
路青憐又邁出一步,長袍的衣擺在她身后飛舞。
她有一雙修長的腿,平時被長袍遮掩,實際跑得很快。
二。
那道穿著青袍的人影幾乎轉瞬間又近了一些。
張述桐還是低估了路青憐,她根本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只是力氣大這么簡單,那副身體的素質已經完全超越了同齡的女生。
然而,無論怎樣,她離那個交叉的樹枝都在咫尺之間。
三。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對方會不會有模有樣地學他跨越一步,為了這點,他甚至早早停下,這樣路青憐在觸碰到自己的瞬間就會下意識收住腳步。
勝算?
說不準。
概率?
只能猜。
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想要捕捉一條比人還要兇猛還要冷靜的猛獸,就必須靠賭。
哪怕是以自己為賭注——
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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