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大口喘息,他的手掌死死握住刀,那把刀終究沒有出鞘,煞氣殺意憤怒嘶吼在鞘內。
城里有披甲兵。
他不想給沈叔惹麻煩。
緩緩俯身,把那包裹,斷裂的木劍,破碎的守靈布和臟兮兮的玩偶拿起來了,他側身看著這賭桌,猶如克制著鎖鏈的猛獸,道:“他的錢,是我朋友死前托付給我的,把錢給我。”
“或者,我去告發你們。”
周圍已經有一個個壯漢圍上來了,不懷好意,周衍從義社問出來位置,但是賭坊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這些漢子手里都拿著長棍,把周衍圍起來。
其他人都下意識遮掩住自己的臉,害怕被牽連。
“嘿,這口音,一看就是外地人!”
“什么過江龍,還來攪和爺爺的場子,給我打!”
一聲喊叫,七八條長棍朝著周衍打過來,周衍抬手一轉,手中的刀直接架住這些長棍,那些漢子齊齊高喊,周衍手里的刀朝著下面被壓下。
他微微呼出一口氣。
意識海中,玉冊之中,餓鬼趙蠻的水墨圖形剎那之間暈染開來,這一次,在激怒的情緒之下,周衍似乎隱隱聽到了這玉符上身影在喊叫什么,但是他沒能聽清楚。
雙目深處,有一絲絲紅玉色澤閃過。
餓鬼玉符徹底彰顯。
力量,體質,耐力,穩定提升。
在周衍自身的體魄提高之后,他能夠承載的加持也在逐漸變高,此刻借助力量的爆發,刀法的技巧,那些棍子硬生生被他橫斬蕩開。
少年如猛虎。
踏前一步,雙手握住連鞘的刀,高舉。
張守田的尸體,那一封信,還有這渾濁的賭坊,一切落到心底里面,像是一團火,這把刀狠狠劈下去,想要擋住這一刀的棍子咔嚓一下都斷開。
刀連鞘砍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
伴隨著清脆不遜于長棍斷裂的聲音,男人的肩膀不正常地凹陷下去,這種疼痛不是沒有訓練過的人可以忍受的,他倒在地上,慘嚎起來,周圍人的臉色一變。
周衍握著刀,橫斬豎劈。
他的刀法勢大力沉,這幫賭坊的護衛,不過只是些混混出身,當有三五個人筋骨折斷,倒在地上慘叫慘嚎起來的時候,就都沒有了戰意,臉色都蒼白,不敢往前。
一個少年郎,還有七八個握著棍子的青壯年,中間有一條無人跨越的鴻溝。
周衍道:“錢。”
有輕輕的鼓掌聲音傳來了:“好武功,好氣魄,原來是最近挑翻了那雙翠峰寨子的少俠,不過,你想要錢,咱們這賭坊里的錢雖然不干凈,卻也不能你要我就給。”
“既然在我賭坊里,那就按著我的規矩來。”
“少俠要不要,來和我賭一局?”
周衍握著刀,側身看去,看到了這賭坊的主人,昏暗的燈光,大門都被禁閉,這里的燭火晃動,一側有個神龕,里面擺放著一尊佛像,佛像面容慈悲。
賭坊上坐著個矮瘦的男人,穿著員外袍,帶著個黑兜帽,手指細長,把玩著一對青玉骰子,或許,在這些人的眼中,這是個威嚴的,看不出深淺的賭坊坊主,老爺。
可周衍眼底卻不同。
他的眼睛,一半似乎可以看到旁人視線里的人。
另一只眼的視線里面,那根本就不是人,細長的手指上有長而骯臟的指甲,兜帽下面,尖嘴大耳,臉上生長灰色的長毛,華麗的員外衣服后面,是一根細長的肉色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