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口里的織娘?”
周衍拋劍,抓住腰間的青銅佛燈,猛然一震,佛燈上面,金色的火光亮起,直接橫掃,伴隨著空氣中隱隱約約的佛音禪唱,剛剛還堅韌的蜘蛛絲立刻被蜷曲燒斷。
那柄法劍自己就能漂浮在空中。
周衍提著燈,握著包袱,走到了桌子前面,看著那一尊猙獰的灶王靈性,恐怖的煞氣翻轉著,那些香味也化作弓矢朝著周衍激射而來。
周衍提起包袱,道:
“我送他們回來了。”
“他們,都在這里了……”
化作箭矢般的炊煙頓住了,然后,就在周衍的身前,緩緩化作了煙氣,慢慢散開來了,那些煞氣流轉在周圍,并沒有消失。
那柄法劍似乎是嫌棄這個空有山神位格,卻沒點法力和道行的家伙,在周衍旁邊自動懸空。
佛燈持續散發出溫暖的佛光,抵御煞氣。
周衍知道,這里的動靜會引來誘妖使,他將手中的包裹打開來了,里面有染血的銅錢,有一個被踩踏過,但是又被重新洗過的布娃娃,有一把木劍,還有用血寫在白布上的信。
那一卷,寫在了守靈布上的信飛起來,落在了那老者身前,像是翻卷的流風,老者注視著上面以血寫下的文字,看到了那沒有家了的時候,流轉的煞氣開始崩塌。
周衍將佛燈放在了桌子上,伸出手,握住了法劍。
那被以惡法所扭曲的灶王靈性,開始劇烈的波動,然后發出了低低的哀嚎聲音,所謂靈性,因心而生,那是這天地大道灑落人間的細雨。
因心而動,因為執念而扭曲,也因心而恢復。
灶王身上的煞氣瘋狂涌動,周衍聽到了耳畔的聲音,是那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伴隨著風而傳遞到他的耳朵里:“怎么回事?”
“誰?誰來壞咱們的事情!”
“去把那個人給我拖出來撕了,這該死的灶神之前一直只是死死鎖住門戶,想要祭煉生魂,祂竟然不接受,一直只是關門等著那些人回來?”
“該死的!”
“再這樣下去,就把整個村子血祭給他!”
“不想變成妖魔,這也由不得他了!”
青冥坊主麾下的誘妖使發動了,迅速逼近,周衍耳畔聽到了老土地木德公的一聲嘆息,道:“山神,小老兒幫你一把,你抓緊了!”
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大地似乎都在晃動。
那老榆樹散發流光,張守田這一座小屋外面,樹根蔓延,忽而攀升而起,交錯籠罩,把這個小院子籠罩在了樹根的根須之下。
木屬陰冷,根須在下。
于是陰氣蔓延,那些【誘妖使】本來是在準備血祭的,沖過來的時候,卻看到那老樹的根須盤踞的一幕,非但不怒,反以為喜,大喜道:“好好好!”
“你個老木頭,總算是出來了,你們幾個,速速去村口把那藏頭露尾的東西給揪出來,剩下的,隨我劈開這老木,這一次咱們能收獲兩個帶點神韻的靈性。”
“坊主給的寶貝,咱們是收定了哩。”
門外的幾個妖怪各持刀劍,劈砍這老樹的樹根,或者也有的變成本體撕咬,而在老土地發力之后,煞氣被隔絕了,這灶王的靈性漸漸恢復。
那老者身上的衣服還是臟污的,捧著那包袱,看著里面的東西,嗚咽著說不出話,老淚縱橫,但是被扭轉,扭曲過的靈性,無法再度回歸正常。
他捧著這些東西,捧著那曾經給自己嘴角涂酒的小女孩最喜歡的娃娃,捧著那自己一點點看著長大的少年喜歡的木劍,捧著那畫下自己形貌之人最后的血書,看向周衍。
“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