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放下碗筷,慢慢起身,對云策道:“看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句話是錯的。”
眼看趙書就要走出碉樓,云策忽然道:“老趙,我們只是遠遠見過一面,談不到故人,如果你能戰死在守衛東泉關的戰役里,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如果你全家都戰死在守衛東泉關的戰役里,我會親自為你寫史,為你們立傳,向全天下宣揚你趙氏一族的大智大勇。”
趙書終究還是沒說話就走了,給云策留下了大半鍋羊肉,一個人在說出一番豪言壯語后,連食欲都沒有提升,就說明這人說的話不真。
趙書終究是老謀深算的家伙,他可能很早以前就發現連城璧是鬼方安插進來的探子,刻意的把這個家伙留給自己當作洗涮自身污點的一塊抹布。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趙書接下來一定會拿下東泉關,然后,他剛才對他云策說的那番論調,就會迅速的傳播出去,讓人們一時間分不清他的忠奸。
如果以論跡不論心當平臺來衡量趙書,他戰死在東泉關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如果全家都戰死的話,他必然會成為大漢一個很另類的英雄。
云策覺得他可能辦不到,因為他太老了,可能老的已經不敢拼命了。
天亮之后,云策收拾東西離開了長城,在山腳下,沒看到連城璧的尸體,倒是其余人的尸體都在。
云策笑一下,就牽著棗紅馬離開了,就是不知道趙書會拿連城璧的尸體做什么文章。
歷史是洪荒,拿血,拿命開拓才能見真章,用計謀,用謊言是開拓不了這片荒原的。
在社火再一次炙烤了龍臂之后,云策的左臂上就出現了一條龍紋,即便是云策從龍臂的狀態中退出來,那條紋身一樣的龍紋依舊在。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表性傳承,總比隱性傳承要好,前者只是武器儲備,后者則與宿主生死相依。
云策不想跟龍生死相依,因為這東西沒有任何的感情,一旦跟它有了血脈聯系,等到有一天人家需要跟它有關系的人去犧牲,云策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
別以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就像很多有權勢的人,都會豢養一些白手套,不出事的時候,白手套氣焰熏天,等出事了,白手套的下場比豬的下場好不到那里去。
很早以前,云臨川在教育云策的時候,就告訴過他,真正的權謀者都是獨立存在的,真正強大的是他自身,而非外物。
云策不相信龍不辭辛苦的把人運送到這里,會不求任何回報,如果真的不求回報的話那就太可怕了,一旦邏輯不能自洽的時候,往往說明你一點都不重要,你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東西,就像蓋高樓大廈時,往地基里灌注的那些水泥砂漿。
誰會給水泥砂漿解釋它存在的意義呢。
再一次被社火炙烤過后,云策猛地捏一下左手,手臂上那條色彩斑斕的刺青頓時就變成了實體,淡青色的龍鱗不斷地翕張,半尺長的龍爪閃爍著金屬的光澤,輕輕揮動一下,利爪就破開空氣,發出撕扯紙張的‘嗤嗤’聲。
等他收回力道,龍爪就迅速的縮回去,那些實體龍鱗,也會逐漸靜止不動,最終在片刻時間里變成圖畫。
“明天起,就需要社火燎烤你全身了。”
狗子冷漠無情的聲音在云策腦子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