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就該在學校里專心研讀課本,商場的風雨不適合他們,長穆科技這么大的公司,算上分公司全國的員工加起來大概有三千人,三千人的生死,怎么能交給一個“孩子”
那一次董事會將他作為年輕人不成熟的一面暴露在全公司面前,即便是許久后的現在,穆少白回想起那時也覺得一股恨意上涌。更不要說這些年來,他明知道母親的死和陳繼峰脫不了關系,只是苦于沒有任何證據,不能制裁仇人,又苦于弟弟年幼,不敢將真相說出,只能一個人承擔。
這一路走來,他不只一次想過,通過法律不允許的手段,為自己和弟弟報仇。尤其是現在,他內心里也恨不得陳繼峰立刻就死在醫院,可是此時此刻,他又不得不從公司方面為他聯系最好的醫療協助。
他甚至還為此投入了自己在醫院最新開辟的人脈,請求對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陳繼峰的小命為了穆少寒,為了自己,也為了長穆科技。
穆少白說著,正視宋小葵的目光,“老師,我得向你承認,在這件事里,我不是完全無辜的。我母親對陳繼峰的醫生曾經有恩,我私下拜訪,旁敲側擊地打聽到一些消息,比如陳繼峰已經換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只有依靠藥物才能睡眠。”
“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非常痛快,甚至覺得是母親在天之靈在給我制造機會。”穆少白冷笑,“這個惡人,他終于嘗到苦頭了。原來在我奮斗的時候,我的仇人也過著痛苦的日子,這個消息讓我非常快樂,因此,我重新調整了把這個垃圾趕出我母親公司的計劃。”
“我買通了醫生的助手,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偷偷告訴我陳繼峰的發病周期,極惡化情況。我不用他時時刻刻替我監視,只要在我需要知道的時候,告訴我就行了。”
“我故意在他病情沉重,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挑釁他,不遺余力地給他找麻煩,連茶水間茶葉和咖啡的種類都要和他計較,致使他心情煩躁;我還暗地里挑撥了他和他的團隊,不限于和他發生爭執,只要團隊里每天烏煙瘴氣充斥著爭吵就好。”
“我大學選修了心理病理,我尤其知道怎么讓他不快樂。每次他受挫后,我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在他面前耀武揚威。果然,過了一段時間,助手告訴我,陳繼峰的癥狀更加嚴重了,醫生說他這樣的病人最好能立刻停止工作,專心療養。”
“他和我正戰況膠著,怎么可能療養他果然增加了藥量,我則故技重施,繼續刺激他。”
宋小葵微微揚眉,“所以陳繼峰服用違禁藥物的事和你無關”
穆少白身形微頓,桌下的雙手狠狠地交握了一下,搖了搖頭,“是。我的確有渠道拿到這種藥物,這只是巧合罷了。陳繼峰很忌憚我,我給的東西,別說是藥,就連水果他也不會吃一口。”
“那這紐扣”穆少寒焦急地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掉的,上午我回家了一次,那時候陳繼峰在花園里接電話。他的房門虛掩著,我知道和他通話的是誰,也知道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種機會太難得了。所以我進了他的房間,但我的目的不是違禁藥。”
“那是什么”
“是證據,”穆少白抬頭,目光一片陰霾,“陳繼峰有一個私人賬本,那上面記錄著他私底下的交易,我想從那里面找出他害我們媽媽的證據。說來可笑,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現在想來,我也是鬼迷心竅,居然做出這么危險的事,害得小寒要替我頂罪。”
“老師,小寒,你們放心,對你們,我沒有半句隱瞞。”穆少白桌下的雙手再度交握,“小寒,有些事你應該也猜到了。以前因為你太小,性格又沖動,才沒敢告訴你。”
他體會過的痛苦,不想讓弟弟也嘗一次,原本想在大仇得報的時候告訴他,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媽媽的車禍不是意外,我親耳聽到陳繼峰在電話里承認。”可是他沒有證據,警察也沒有,明知道兇手是他,他們卻什么也做不了。
穆少寒啞然。
哪怕早已知道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可是聽見穆少白親口說出,他還是覺得寒意刺骨。他那時候還是小學生,哥哥也只要有十幾歲,都還不到他現在的年紀。這些年來,他一個人保護著兄弟,小心維系著母親留下的人脈和產業,更是一個人壓抑著仇恨,對著仇人強顏歡笑。
“所以,陳繼峰的發病真的是意外是報應”穆少寒問。
穆少白點點頭,目光柔和,“大概吧。”
只能說,惡有惡報,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