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中原大地的洛陽城,其冬季的溫度并不算太冷,一般也就在0°上下來回浮動。但是這樣的溫度對于司馬昭來說,實在是一個生死大限的考驗。
根據熱脹冷縮的原理,人體的血管到了冬季都會收縮——血壓自動升高。同時由于血管收縮,橫截面變小,血液的流動會變得更加的緩慢和艱難。以上種種,對于患有高血壓和冠心病的司馬昭來說,每到冬季,癥狀都會變得特別嚴重。
還好,這個時代的人雖然沒有完全搞清楚為什么有些疾病到了冬季會加重的原理,但所謂久病成良醫,司馬昭也知道自己這身體在溫暖的環境里會更舒服一些。所以整個冬天,他基本上門都不出,都是躲在家里,整個房間里好幾個火盆,隨時都燃燒得很旺盛。
入冬以來,司馬昭的心情總體來說還算不錯。鐘會先是拿下了陽安關,進入了梓潼。這是曹魏建國以來從未取得過的重大軍事勝利。所以,到了十月,他順利獲封晉公。
雖然從十月份開始,鐘會每天的報告都是在劍閣停滯不前,但司馬昭并不是很擔心——實在不行退回來就是了。而且,不是還有鄧艾在走景谷道么?
十一月底,司馬昭接到鄧艾的報告,說是成功走出無人區,并順利拿下江油。
十二月十日,又接到鄧艾的報告,說是蜀漢最后一支成建制部隊被殲滅,cd,已經沒有了可堪一戰的軍隊。
接到這份報告的當天,司馬昭難得的喝了不少酒,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興致的他當天晚上居然把兩個美婢折騰了很久。
總算司馬昭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梟雄,雖然心里興奮至極,但還是沒有急吼吼的就召集手下讓他們啟動封王的造勢工作。在他看來,什么東西哪怕再近,只要沒有吞下去,那就不能算是真正到手。
正是這份政治家的沉穩,讓司馬昭沒有因為后面的神轉折而顏面大失。
十二月二十一日深夜,司馬昭接到了長安杜預的急報。
雙目飛快的掃過報告后,司馬昭的額頭豆大的冷汗滾滾而出,他站起身來,背著雙手迅速的走了幾步,然后小步跑到寢室一面墻壁上高掛著的輿圖前,就著燭光看了一番后,顫抖著發出了聲音:“長平……此乃長平之圍……”
然后就“咚”的一聲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還好,相國大人這種暈厥已經是很常見的,下面的奴婢都很清楚該怎么處理,隔壁的御醫也是全天候值守。所以,在王元姬、司馬炎、司馬攸、賈充、裴秀等人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的時候,司馬昭已經醒轉過來了。
了解了事情過程的諸人,無一不是大驚失色。地圖學家裴秀更是全身發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長平之戰之所以能打成那樣的局面,就是因為借用了山川之力!”
“季彥既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有挽救之法?”
聽到賈充的詢問,裴秀一臉慘白:“杜元凱的方法已經是最好的了。但仍然緩不濟急!”
裴秀說的沒錯:杜預提交的方案已經是最好的方案了。但是執行起來也存在極大的問題。
并州的軍隊由于這些年匈奴的衰弱,所以其戰斗力并不強。這樣的軍隊就算趕到漢中戰場,區區兩萬人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呢?再說了,并州那地方雖然距離洛陽的直線距離不遠,但彼此交通其實并不太方便,就算并州的部隊這個時候開始動員,沒有一個月,是根本無法起行的。
而洛陽的中軍呢?也可以派,而且作為最精銳的軍隊。洛陽的中軍可以一旦下令就能很快出發。但再怎么快,各種人事后勤工作做下來,進入漢中盆地大概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至于青徐方面軍,那些屯田兵能不能打仗還是兩說,就算現在下令,沒有三個月也到不了漢中。
“哎鐘士季,害苦了孤!”緩過一口氣的司馬昭只是輕輕了埋怨了鐘會一句后就立刻恢復了正常:“公閭,你親自去一趟下邳。讓孟建(王肇,此人的父親就是傳說中臥冰求鯉的王祥)即刻清點青徐的屯田兵,至少要讓他交給你五萬屯田兵,然后你盡快將其帶入洛陽!”
“安世(司馬炎),立刻代為父寫書一封。然后季彥帶著此封書信立刻趕往并州。讓并州兵馬盡快出動。”
待賈充和裴秀各自領命離開后,司馬昭眼睛一轉:
“桃符(司馬攸),你立刻去子初(司馬望)府上,請他立刻過來一趟。”
“諾!”司馬攸拱拱手也立刻離開了。整個房間里只剩下了司馬昭、司馬炎和王元姬三人。
“此次伐蜀,敗了!那十萬中軍,幾無生還可能!”
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后,司馬昭惡狠狠的盯著司馬炎道:“安世,你是要想做皇帝呢還是待為父病死后被人夷滅三族!”
二十八歲的司馬炎毫無懼色的直面司馬昭道:“孩兒當然是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