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詞曰“
飄蓬江山歸何處,長空萬里清風。存亡興廢已成空。日斜庭后曲,顰笑望云宮。
至今故國人盡望,啼鴉寒樹荒叢。須臾幻滅豈匆匆。姓名終不去,談笑老英雄。”
黃塵古道上,車痕碾過,揚起一陣灰土,在陽光下顯之又顯。
抬眼看向兩側,山巒起伏疊嶂,重林茂密幽森;兩岸哨聲來往,云霞冥霄浮沉。清風拂面,投來干草芳馨,竟是難得清靜。
葉凌躺在草堆上,任憑日光酌目而不閉,或許這純陽之烈,方可驅散眼中渾濁世俗,愛恨陰霾。
他醒來已有半月,隨一眾鏢師而行,說是去往太岳,可遲遲不見蹤影。
傷好了大半,卻損了丹田,廢了道體,淪為凡類。心亦是再無動靜,沉沉如寂。
東升西落,昊日不曾停留半分,亦如那物是人非,豈用時間催促。
臨近傍晚,車隊緩緩駛入一座小鎮,大家伙兒重又揚起笑意,有客店投宿,便能飲上酒,睡在床,數日勞旅一掃盡去。
趕車的煙桿老漢叫陳九,年有耄耋,送走過鏢局里三代總鏢頭。因此這輩分最高,資歷最老,人都稱呼“九爺”。
九爺年高,動不得拳腳,只管趕車、商量事兒。人老精,鬼老靈,活的久,看的多;老頭兒遇事沉穩,更有辦法
許國抱著睡熟的許諾,笑嘻嘻的下車。
葉凌從九爺那兒得知,許國四十多歲沒孩子。所以看見孩子就親,舍不得撒手。
有人愿意照顧許諾,葉凌自然安心托付。
“葉兄弟,趕緊下來吧,今兒晚上能睡著好床鋪”
許國笑著招呼,一下驚醒了許諾。大哭聲中搞的許國一陣手忙腳亂,倒是有趣。
葉凌不需人扶,道力沒了,可身手還在,至少也有先天境的胚子,放在這些鏢師當中,也不算弱。
葉凌自馬車上跳下,跟著一堆吵吵嚷嚷的鏢師走進大堂,小店不大卻干凈,是老掌柜與兩個姑爺忙里忙外的。
若說接待鏢師好也不好,好的是酒肉暢飲,賺個好錢;不好是掀桌子瞪眼,嚇人不輕。
這一隊總共十四輛馬車,三十四個人,加葉凌三十五。
帶隊的是總鏢頭王澍,一個年過三十,孔武有力的漢子,一身皮膚不黑反白,倒不像個走江湖的外貌。
葉凌觀他已然有培元境修為,有生之年或許能夠踏足匯靈境,成為修士。
酒肉列擺在桌,一群糙人哪顧得什么禮節,只管狼吞虎咽,笑罵大叫,弄得店里嘈雜無比,瞬間就多了人氣。
許國怕吵著許諾,就站在柜臺邊上哄著。可許諾越哭越厲害,讓許國一陣心疼。
老掌柜趕緊走上前,說道“他是餓了,這么小的孩子,怎個也沒娘哺育”
許國就慌了,一群走江湖的鏢師,到哪兒去尋個產乳的婦人。
老掌柜是好人,正巧小兒媳婦剛生了孩子,有奶能喂,便招呼著給許諾吃上一口。
葉凌這時走上前,對許國道“許大哥,你累了一天,該去歇歇,許諾就交給我吧。”
“你還有傷在身”
“不礙事的,”葉凌回望一眼大堂,這熱鬧氛圍,他終究還融不進去“放心吧”
于是,葉凌抱著許諾去到后堂,交給老掌柜的兒媳婦,自己坐在樓梯口發呆。
老掌柜無事,背著手走到葉凌面前,笑著道“小兄弟不像個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