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拯翻身下馬,坐在一塊石頭上,嘆息道“看來朝廷幾次下發的賑災款項,都沒有用到災民身上。”
季長風恨聲道“這些貪官污吏,他們怎么敢”
說話間,就聽得遠處一陣鈴鐺聲響,有人隨風高吟道“東西走,南北匆,算來乾坤一般同。皆道命運如飄渺,實際內理自相通。身雖窮,事必躬,遠離是非后必隆,不信人前來問卦,點悟迷途在掌中。”
聽著話,那人來到了面前,是一身著白衣的算命瞎子,搖著扇子,手中幡子上掛著鈴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算命瞎子似乎注意到面前有人,將頭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隨后笑道“二位似乎有大難臨頭,不若讓老夫給你們算上一卦,問個吉兇不靈不要錢。”
季長風只覺好笑,道“算命的,此地命如草芥,人皆挨餓,你卻跑到這里來找生意,怕不是眼盲認錯了路”
算命瞎子聞言,笑著搖搖頭道“有緣之人,即便天各一方,人海茫茫,終有相逢之日。此地雖然荒涼,可你我有緣,自然相見。”
宋拯出言道“老先生,我們只是路過此地,還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若是有緣,還是改日再見吧”
季長風也道“我們走的匆忙,身上未帶著銀錢,還是日后再見吧”
算命瞎子卻搖搖頭,道“老夫為二位推演前途,不急著收錢,若算的準了,日后有緣再見時會取,若算的不準,全當一句玩笑。二位雖然公務繁忙,可一兩句話的時間總該是有的。”
季長風聞言,神色突然一沉,手指按在劍鞘口“你怎么知道我們身上有公務”
算命瞎子笑道“二位難道忘了老夫身份,若是無這點本事,怎敢前來毛遂自薦”
宋拯擺手示意季長風莫要沖動,自己也有些好奇,道“既然如此,老先生看我二人此番前來呂州,當如何”
算命瞎子站立不動,手指不斷掐算,口中念念有詞道“身不由己,心有不甘;漫漫坎坷,峻嶺險關;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執迷不悟,難保身全。”
季長風立時便火了“你這算命的,如何出此不利之言”
宋拯趕忙按住他,問道“老先生既然說我們此行不順,有性命之憂,那可有破解之法”
算命瞎子搖搖頭,邁開步子往前走,邊走邊道“
莫怨天來莫怨人,人心遇事總天真。
清平原本無多事,總有閑人把事尋。”
說著話,算命瞎子便走遠了,身影消失,耳邊卻還能夠聽到鈴鐺的響聲。
季長風望著算命瞎子離開的方向,沒好氣的道“就是一個騙錢的找錯了地方,見我們不是上當受騙的主兒,便開始故弄玄虛了。”
宋拯卻沒有多言,仔細回想著算命瞎子的話,似乎心里想到些什么,但沒有說出來,只是暗自道“但愿他只是個騙人錢財的吧”
二人也不作耽擱,翻身上馬,往呂州治所,奉天城而去。
順天城外的災民,已經被兵丁驅趕到了別處,州牧梁源率領著大小官員在五里外的渾水橋,等著迎候宋拯。
梁源看上去是中年人模樣,身著官服,留著青須,氣質儒雅,也曾經周游各大書院,為圣人門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