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閣以內,梁敬一坐在位子上,仰著頭,靠著椅背,雙眼緊閉,不知道是睡是醒。不知多少年前開始,梁敬一便一直是這幅樣子示人,表現出老邁昏聵的樣子。
除他以外,周擎與賀蘭屹也各自坐著,查看整理文書。兩個人一言不發,整個屋子里寂靜無聲。
不多時,左逢源邁步走進來。周擎便道“左閣老,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兩個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自朝會以后,賈成道,李太岳,顧亭嵐盡都被收監在牢,內閣一下子空了出來,只剩這三相理事。
左逢源臉色不好,自顧自的坐下來也是一言不發。為了朝廷安定,在朝會之前,他各方奔走,勸說他們要以大局為重。可結果,這一個個皆不聽勸告,他辛苦了多時,卻徒勞無功。
現如今,整個朝廷大多是梁家的門生故吏,真真是權傾朝野,達至巔峰。但左逢源明白,這種情況最是危險,皇帝是不會允許這朝臣一家獨大的。
正在左逢源發呆之時,梁敬一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左逢源道“亞相來了,正好這里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議。”
左逢源回過神來,趕緊拱手道“太師有何吩咐,就請直言。”
“這賈成道勾結魔族,已然是證據確鑿,罪不容赦,此番定是禍及滿門,株連九族了。我兒梁源受其蠱惑,其罪當誅,我已經向圣上遞了請罪折,聽候發落。”梁敬一慢慢的道“只是還有李太岳與顧亭嵐之事,他們與賈成道相比,罪過不大,可仍是需要治罪的,亞相以為該如何是好”
左逢源掃了一眼周擎與賀蘭屹。他心里明白,這二人都想殺了他們。因此,左逢源道“圣上朝會時已經有了旨意,令刑部與御史臺一同審問明白。依我看來,就讓沈清議他們先審,然后將他們審問的結果呈交圣上,由圣上定奪。”
聞聽此言,周擎眉頭微皺,心中有些不悅。暗道左逢源這老狐貍真會推諉,絕對不把自己攪進去。
梁敬一聞此言,點了點頭,道“圣上有旨,我等自然照辦。不過既然點了刑部,我看就讓這李太岳自己審自己吧。”
“這”左逢源驚道“這如何使得”
梁敬一道“李太岳掌管刑部多年,又推行新法,自然會秉公處理,你們覺得呢”
周擎笑道“我贊同太師之言。那李太岳一向鐵面無私,奉公執法,即便是自己,也絕不會徇私枉法的。”
賀蘭屹猶豫再三,也只好道“有御史臺的人在,想必也不會出什么差池。”
左逢源默然不語,逼著李太岳自己殺自己,也只有梁敬一能想出這等毒計了。
六皇子府上,百里瀚然于廊下逗著籠中的雀鳥,一旁站著顧書辭,神色驚慌,臉上慘白無血色。
其父所犯之案,全都是因他而起,只是現在還沒有暴露。他心中害怕,趕緊跑來找百里瀚然詢問對策。
“六皇子,”顧書辭道“現如今,我該如何是好”
百里瀚然逗著鳥,并不回答,反而道“書辭啊,你看這鳥兒名叫逐空,它以出生便開始練習飛翔,盡快擺脫父母的保護,向往頭頂的天空。”
顧書辭不解其意,百里瀚然轉過身,笑著對他道“你父此番入獄,雖然看似是因你之事。可實際上,是因為你父與李太岳走的過近,推行新法招來朝臣反對,這才有了今日之禍,你也不需要過于自責。”
顧書辭聞言,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又追問道“可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百里瀚然把玩著手中的戒指,道“知道內情的人,除了你我,剩下的都滅了口,你還怕我將此事說出去嗎我已經請輔相給你個差事,以后位列朝堂,不會比你父親差,你還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