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說?”
“嗯。”
“那就不說。”
楊瑞不想說,菲菲也沒有追問,轉而給楊瑞說起了最近她店里的生意。
這會兒六月底,已經進入春夏裝換季的時候,新品上市,讓她忙了起來。一邊是要處理未銷售干凈的春裝,一邊要盯著夏裝的進貨款式。
楊瑞聽著,時不時地附和幾句,又叮囑她不要拼了。
“我知道啊,可是不拼不行啊。青島房價那么貴,不趁著現在眼光還好多拼一拼,我真怕哪天我看走了眼,跟不上節奏一把就全賠里頭。”
“怎么?資金有問題?”
做生意有賺有賠,這個很正常,可楊瑞聽著菲菲說的這話,怎么就感覺每一次她都是在賭上全部身家一樣?若是如此,那肯定就是她缺錢了。
“也不是,就是感覺總做一個行業,還是太單一了些,服裝是個看潮流和眼光的買賣嘛,我也是居安思危嘛。”
菲菲發來這條消息之后,緊跟著一條“嘿嘿,楊老板,有沒有什么發財的門路介紹介紹?聽說你的停車場,還有網店出租?”
“我停車場的位置是在一個并不繁華的居民小區,你要是想過來開店我歡迎但不建議,因為在這兒開服裝店太奇怪了啊,我本意是想留給汽車配套服務的一些店鋪的。”
楊瑞說的一本正經,菲菲卻“切”了一句。說道:“看把你給嚇的。”
“不是不是,我只是就事論事啊,這就好比汽配城里開服裝店,也太不靠譜了啊。(笑哭)”
“我就是隨便一說。”
“不過,要是說賺錢,我這里……倒還真有個買賣。”
楊瑞發完這條信息之后,瞬間后悔,秒撤回。
可惜,還是被菲菲看到了。
“你撤回啥意思啊?有賺錢的買賣自己藏著啊!”
人是一種非常感性的動物,沒有人可以理智到衡量世界的每一個細節,若是如此那是機器而不是人,人有時候做事完全是被一時的沖動簇擁著向前狂奔,等到完全冷靜下來的時候,就會生出別樣的想法,比如惴惴、比如后悔、比如無趣。
楊瑞現在的感覺,是有些惴惴的。
在看了張承光遺失的文件后,他腦子一熱就跑到大平嶺跟人家陳書記談的火熱。以至于第二天陳書記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他地的問題還算比較好解決,但最好的辦法,就是楊瑞或者他信任的某個人將戶口落在大平嶺,這樣,他們就可以以村民的身份直接用出售房產的方式賣給楊瑞足夠面積的宅基地,以供他壘蝦池之用。
奈何,楊瑞現在不過是個光桿司令,哪有什么“心腹之人”?讓他自己放棄市北區的戶口,落戶到膠南大平嶺?
他自己是真無所謂,可要是楊建軍知道這事兒,估計得拿鞋底子抽他。
老一代人,總覺得城市戶口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這種觀念在當年政府一系列優待城鎮戶口居民的政策中得以加持加固,深入人心。
就算楊瑞這一遭能賺不少錢,讓他落戶農村,他也知道肯定沒有辦法說服老爹。
這還是只是諸多讓楊瑞糾結的事情之一。
隨著工程的進展,停車場現在已經完成了路面的硬化,按照圖紙所示,這個停車場能停放兩百四十輛轎車和二十輛大巴。放在整個兒市北區也屬于規模中等偏上的露天停車場了。臨街的網點房也馬上就要封頂,而楊瑞賬戶里可用的資金,算了算能動用的也不過二十三四萬。
若是買了地,加上壘池子,他欠的錢可就更多了。
都說虱子多了不怕咬,但問題是楊瑞現在身上的“虱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正是一個剛剛干凈的人,突然被虱子纏上最怕咬的時候。
頭一回,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比特么卡文的時候更難受。
也是第一次,他因為這事兒晚上愁得睡不著覺。
甚至有那么一段時間,楊瑞都懷疑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太沖動了。簡直懷疑人生了好么?
是不是應該跟明白人先溝通一下?比如……老吳?
可楊瑞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能啥都去麻煩人家老吳,朋友歸朋友,幫一回兩回是情誼,常了如何過得去?
或許也是抱著這種想法,他才只身跑了趟膠南。盡管過程很順利,但結果,還是讓他糾結了起來。
“果然……是各有各的愁苦呢。”
夜里,躺在床上的楊瑞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