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不僅欺騙了她,還利用了她,是吧?”
路德適時地提出問題,爭取讓安德森更加有述說的**。
通常來說,不要嘗試打斷副本Boss的回憶或者長篇大論的絮叨。
首先,很可能會引發一些難以預料的糟糕情況。
比如Boss直接開啟第二階段的滅世形態,導致玩家被當場打死。
其次,基于眾所周知的“反派死于話多”這一定律,Boss的廢話程度和玩家成功反殺的可能性,也是成正比的。
“談不上利用。我從捕奴隊手里買了她,給她更好的生活,讓她免于遭受那些殘酷的對待,那么她為我的生存,做出一點兒微小貢獻,這不是很公平么?”
安德森聳了聳肩,認真地答道。
這位伊克萊夫家族的最后子嗣,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感慨道:“我在阿非利加大陸待了那么久,見識過太多黑暗而血腥的事情。那片等待開拓和探索的蠻荒之地,像是有種可怕的魔力,能夠把每個人都同化,變得和它一樣野蠻。”
“你知道安格魯的軍隊,是怎么對待那些土著的嗎?他們把老弱者統統殺死,只留下年輕的婦女和孩子,青壯年則用低廉的價格賣給奴隸商人,然后送上船。運氣好的,能成為莊園主的仆人,稍微差一點的,丟到種植園干活。當然,更多人會死在船上,被扔下海喂魚。”
“我和安格魯的奴隸商人打過交道,親眼看到過幾十個撒哈拉黑奴擠在最底層的艙室,里面臭氣熏天,疾病就是死神的鐮刀,隨時都會帶走他們。每天只有一桶水,吃船員剩下來的飯菜,那些家伙有時候為了一只死老鼠撕打,丟掉性命。”
“我從捕奴隊的手里買下帕雅,等于救了她,讓她重獲新生,不用成為別人的女奴,等待悲慘生活的到來。”
安德森似是陷入回憶,片刻后看向傾聽的路德,輕聲道:“付出自然是需要回報的,對吧?”
持槍而立的路德冷笑一聲,略帶諷刺的問道:“要是你真的問心無愧,何必解釋這么多。”
“少用你那淺薄的道德觀念來衡量我。”
安德森蒼白的面龐,涌現一絲怒意。
他顯然是被刺激到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死亡是世間最令人畏懼的事物!自我出生的那一刻,我的脖子上就被套上一根絞索,只要三十年的時間,它就會猛然收緊,把我活活勒死!倘若換做是你,恐怕也會像我一樣,屈從于它的威逼之下,做出任何被認為是邪惡、罪惡的行徑。”
安德森有些歇斯底里,眼中充滿憤怒,這讓仔細觀察他的路德眉頭微皺。
一個殺死自己家族旁系成員,遠渡重洋前往蠻荒大陸的叛逆者,怎么看都不會是情緒失控的瘋子。
或許,安德森很瘋狂——但這并不意味他連基本的理智都沒有。
可是坐在書桌后面的那個人,給路德的印象更像是一個人格分裂者。
時而平靜,時而狂躁。
讓人捉摸不透。